杨怀玉冲到了里面,王宁安差点没认出来,这小子冲着王宁安只是哼了一声,就拱手道:“末将还要平叛,请大帅保重。”
杨怀玉打马冲向了溃退的乱贼,还真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臭屁什么,老子又不是没看过你倒霉的德行!”
王宁安腹诽着,他急忙叫来梁大刚,立功捡便宜的时候,哪能放过。他都想上马杀出去,捞点军功了。
“你给我站住。”
贾昌朝突然黑着脸,“王二郎,你随本帅过来。”
打退了乱贼,贾相公恢复了威严,当真有一朝宰辅的味道,弄得王宁安心里毛毛的,刚刚可不算客气啊,万一老头记仇了,要找自己麻烦,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转念一想,姓贾的麻烦大了,他哪有空搭理自己啊!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到了书房,贾昌朝威严端坐,不停打量王宁安,王宁安同样不甘示弱,笑吟吟盯着老贾,更加轻松自在。
贾昌朝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妖孽,这小子是知道了,他用不着求老夫,是老夫要求他啊!
“唉,王二郎,果然是少年英雄,指挥若定,老夫一定向朝廷保荐,请求陛下重用。”见王宁安依旧笑呵呵的,贾昌朝咬了咬牙,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这样吧,你年纪还太小,不适合过早出头,老夫保举你爹为保义郎。”
王宁安撇撇嘴,满是不屑。
“我要是记得不错,保义郎才是正九品的武官散阶,当初陛下直接赏了我一个九品的儒林郎,我都没要,你老也太抠门了。”
“呸!”
贾昌朝气得啐了一口,“臭小子,你那个儒林郎是吃白饭的,和老夫能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王宁安好奇道。
贾昌朝轻笑了一声,“你爹当上了保义郎,老夫就能提拔他接任沧州指挥使,只要半年,我再把他调到大名府,接任天雄军统制,管着两千五百人。从此之后,他就算是老夫的人了,还能让你们吃亏吗?五年之内,老夫能让令尊当上七品官。”
“才七品啊,芝麻绿豆大的官而已!”
“你听谁说的?”贾昌朝简直抓狂了,“七品还算是芝麻官?这个芝麻要多大?你可知道,超过七品的武官,必须陛下特旨提拔才行!”
王宁安被说得大红脸,宋代的品级和明代不是一回事,国初的时候,丞相才三品,参知政事贵为副相,其实也只有四品而已。
武将没有地位尊崇的学士可加,升官更为缓慢,多少人熬白了头发,还是不入流的小官,贾昌朝许诺了一个七品,已经够大方的了。
只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王宁安的脑筋转了几下,就没有了受宠若惊,反而一屁股坐在贾昌朝的对面,抓起一杯混了奇奇怪怪东西的茶水,慢条斯理品着。
“臭小子,你还不满意吗?”贾相公须发皆乍!
“哈哈哈,晚生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朝廷给什么都行,只要不给空头支票,省得做梦娶媳妇,白高兴一场。”
贾相公没见过空头支票,可是后面一句他听懂了,顿时老脸罩了一层寒霜,趾高气扬的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落寞。脑门上的川字纹越发清晰起来……他能不愁吗?摩尼明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拉起来成千上万的人马,攻击帅府,扰乱大名府,多大的罪过,他身为经略安抚使,事先没有丝毫察觉,一旦朝廷追究责任,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离开了大名府,贾昌朝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像范仲淹一样,颠沛流离,满世界跑,只要不死,都能把他赶到海南去……
“贾相公,其实不用担心,你刚刚指挥若定,在军前对弈,风采过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哪怕吴起孙膑也比不上相公。只要把这个告诉陛下,不但不会罢官,还能高升一步,甚至杀回京城,重新宰执天下也未可知。”
贾昌朝叹了口气,“谈何容易,眼下河北的神仙太多了,老夫上书非但不会得到赏赐,还会有人大做文章,说老夫不知廉耻,掩过为功。要想让陛下相信老夫,必须有忠义之士替老夫上书,比如……”贾昌朝意味深长一笑。
王宁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怪叫道:“贾相公,你是让我上书表扬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