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羁是个契丹人,虽然如今的辽国只有耶律和萧两个姓,可如果向上追溯,出于部落时期的契丹曾经臣服大唐,很多上层人物被赐姓李,李无羁的先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部落世代居住瀛洲,后来契丹建国,李无羁的先祖没有赶上,再之后,大宋掌握了瀛洲,李家也就成了大宋的子民。
李无羁从小就知道,他们和别人不一样,每逢祭祀的时候,不像汉人用的三牲祭品,五牲祭品或者七牲祭品,他们用的是青牛白马。
而且小村子几乎不和外人联姻,所有子弟,耕田打猎,学习武艺,弓马骑射,没人想过读书考科举,那都是汉人的玩意,他们根本玩不来。
虽然有这些差别,他们却还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与世无争,平安快乐。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摧毁了村子,也摧毁了李无羁的生活。
他被迫背着老娘,和其他人一样,背井离乡,到处讨生活,朝廷最初还发口粮,后来就断了。
李无羁试图去找工作赚钱,可是连汉人百姓都找不到生计,谁会把机会留给他们。渐渐的李无羁还有村子里的一些青年聚集在一起,他们靠着抢夺过日子。
说是抢夺,其实是往脸上贴金,也无非是大家伙今天猎一只狗,明天偷一口猪,艰难维持罢了。
只是老天爷还不想放过他们,商胡口再度决堤,水势更加猛烈,竟然摧毁了他们临时避难的住处,还卷走了几十条生命。
姨娘一家就在其中,老娘痛哭死去的妹妹,眼睛都瞎了。
面对滔滔河水,李无羁只能再度背起自己的老母,一路逃到了沧州。到了这里,他听说有人出海捕鲸,巨大的鲸鱼,浑身上下都是肥肉,足够成千上万人吃的。
李无羁并不相信,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鲸鱼的时候,彻底呆住了,疯癫了,红了眼睛,那么庞大的一块肉,分一点又何妨!
鬼使神差,李无羁带着手下的兄弟,冲向了码头,也就是这一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回想起来,浑身发冷,不停打寒颤。
原来自己离着死亡这么近?
李无羁怕了,怕死,怕扔下老娘,怕得东西太多了,他只想说,能活下来真好。
“不光要活着,还要过上好日子,我说得对吧?”
王宁安背着手,站在了李无羁的面前,笑呵呵说道:“你现在身上还担着罪,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把这出戏演好了,如果出了差错,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到码头砍了!”
王宁安很不客气,李无羁咧着大嘴,几乎都快哭了,他活了这么大,没有怕过什么,却唯独不会演戏。
“大人,你换一个人吧,我不成!”
“呸,挺大的男人,怎么能说不成!”王宁安怒道:“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要是敢违抗,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宁安或许觉得自己的话太严厉了,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啊,我让你做的事很舒服的,就算为了你的两个娘,也不能一直当苦力吧?”
在王宁安的循循善诱之下,李无羁终于点头了。
不过他很快就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王宁安需要的是李无羁扮演一个商人,一个掌握酒坊的富商!
靠着他的契丹人身份,更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可问题是李无羁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根本不像,所以必须加工。
王宁安说商人要胖,李无羁每天要吃五顿饭,香喷喷的猪油泡饭,码上一层厚厚的五花肉,第一天李无羁感动的哭了,他觉得能吃一辈子,可是到了第五天,他就受不了了,看到油乎乎的米饭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儿,不寒而栗。他敢发誓,每一口饭都是硬压下去的,连食道都填满了。
李无羁无力地躺在椅子上,他哀求王宁安,希望出去跑,就是疯跑,跑到浑身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地上,那样才爽。
王宁安坚决摇头了,开什么玩笑,你的肚皮还没鼓起来,脸还没有油光,说是富商,鬼才信呢!
“我可告诉你啊,积攒点肥膘不容易,你要是敢折腾没了,小心我严惩不贷。”
又是吓唬我!李无羁瞪圆怪眼,怒道:“你这么折磨我,就是因为我抢了鲸肉吗?那你就杀了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