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肴见她醒来就那么一眨不眨的凝着自己,深瞳里透着浓浓的恨意,心不由抽痛,可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轻问:“你总算醒了,还有哪儿痛吗?”
舒沄就那么望着他,唇轻扯:“痛,哪儿都痛。”
萧君肴闻言脸色一变,着急的询问:“你告诉本王哪儿痛,本王给你叫大夫。”
此时此刻,他竟然忘记自己也懂一点医术。
“这里。”舒沄从他手中抽出手,缓缓抬起抚上自己的胸口处,眼珠一转,微弱的声音响起:“就是这儿痛,还有这儿空空的,也很痛。”说着,手指慢慢朝向到小腹处,她目光流转看向他。
看着她指着的两处,他心口一突,眸中掠过一丝慌乱,萧君肴哑着喉咙轻唤:“沄儿!”
“对不起,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如此的痛。”抬手轻轻抚上她的手,抚上她的小腹。
他知道,前刻有他们的孩子,后一刻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舒沄紧紧的凝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眼中那一抹沉痛,不知是不是他又在演苦肉戏。
现在孩子没有了,她还有利用价值,他又再用他这么深情,温润的样子来骗她是不是?
她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何他如此的确定她能牵制七王爷?
“王爷,我累了,你出去吧!”看着他那虚伪,伪装出来悲伤的样子,她看着真的很累,骤然拂去他抚在肚子上的手,直接闭上眼蠕动着身子侧过身去,不看他。
侧过身子后她将被子一扯,紧紧裹住自己。
在这个时候,她特别的累,一句话也不想,也不想看见他。
看到他就想到那个孩子,就想到贤妃说的话,她心如刀绞。
萧君肴一怔,她虽然很虚弱,双眼痛红,可已是满脸清冷,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他渡了不少内力给她,自己的身体也达到了极限,特别疲惫。
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那就让她自个儿睡会儿。
他起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人深深地凝了她一眼,他转身,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房门,舒沄颓然地睁开双眼,望着一处,眼泪再一次夺眶。
也许这世上最伤人的,就是很恨,很恨,可到最后,却恨不了。
他离开后,屋里再次静谧下来,只有窗外风吹雨打的声音。窗外透着淡淡的白光洒进来,微暗的光芒越发显得屋里的荒凉和萧瑟。
舒沄木然地将自己抱紧,麻木的身心第一次她觉得是那么空荡荡,空得快只剩下一副空壳。想起父母惨死,她一心想找到证据洗刷父亲的罪名,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她毫无招架之力,也不知该怎么办?
非语被侮.辱的事,她的心一阵阵抽痛,原本只要手刃了仇人,她可以不再追究。自己又突然的怀孕了,她傻傻的只想守着这个孩子安静的活下去,但是,今日被贤妃娘娘所逼,当温热的鲜血从腿心流出的那一刻,她真切地感觉到了那割肉般钻心的疼痛。
孩子,终究是没了。
懦弱,让她一无所有。
她抬手,她缓缓摸上自己那扁扁的小腹,在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却等不了他出世,他的父亲和奶奶已经亲手将他扼杀掉在肚子里。
想到这,痛蔓延全身,她身子蜷缩成一团,眼泪一滴滴湿润了被褥,她紧紧咬着唇,而小腹依旧火烧火燎的痛,她就好似没有知觉,心中反而希望疼痛能够来得更猛烈些。
或许只有那样,只有撕心裂肺,只有真正的痛过,她才能真切地相信,那里真的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
而她与这个孩子缘分太浅薄,只有短短几日的缘分,不过,她也很庆幸。
经过昨儿贤妃娘娘强逼王妃跳掉孩子的事,虽然此事并没有谣传到外面去,可在王府里这件事却是人人心中的一根刺,不愿提起,拔掉的刺。
没有人敢私下议论。
非语也受了很重的伤,双颊擦了药仍还是淤青红肿,至于嘴角肿得吃不下东西,说不了话。被辰光强制让她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就算想去见舒沄也让她了这个念头,若舒沄见她此时的样子,只会让她更自责,更难受。
而且她现在孩子掉了,身体很虚弱,也需要静养。
萧君肴从寒湘阁出来后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一路他都漫不经心。
他在舒沄身边守一夜,高泳也门外等了一夜。
开门出来的那一刻,他面色苍白,满眼疲惫。
“爷”高泳一脸担心。
萧君肴望着他笑,轻轻摇头:“回吧,折腾了一夜。”
他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若不是逼不得已,需要演戏,他才会表现那一面温柔的他。
他伸手拍拍高泳的肩,也许,在这个世上,懂他的人只有高泳。
书房,萧君肴伸手要推门手不由一僵,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高泳沉声道:“你就在外面候着。”
“是。”高泳眉头微蹙,诧异的抬眸看他一眼,恭敬的应声退到一边去。
萧君肴敛起眉将门用力一推,直接迈步走进去再将房门掩上,黑沉的瞳眸朝屋里一掠,骤然,眼神一凛,望着对面站在书桌前的男人,缓缓眯起眸,声音微冷:“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男人将手中拿着的折子慢慢放在桌面上,目光凝向他,淡淡一笑:“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却无意发现你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