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个缓坡上,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是孔雅年,以及孔家、宋阀和其它几个小世家的护卫,外加十余名士族战士。另外一方人数要少得多,只有寥寥三四个人。然而气势上,却是人少的一方占了上风。
在孔雅年对面,站着的居然是魏破天。他此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连贴身短裤都露出来了。魏破天古铜色的肌肤上无数擦痕划伤,这种伤势出现在具有千重山秘传的他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魏破天身后只跟着三个护卫,除了魏怀还算气闲神定,另外两名护卫脸色惨白,形象比魏破天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气息虚弱,显然原力见底,估计战力剩不下几分。
只有魏破天还龙精虎猛,此刻他收起了往昔的轻浮和夸张,脸若寒霜,居然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喝道:“孔雅年,你胆子变大了是不是,敢挡我的路!”
孔雅年被如此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脑砸过话来,脸色自然难看,不过他仍然要保持大家风范,努力神态优雅地说:“魏兄,你这话就说得有些欠妥了。我淮阳孔氏和远东魏氏井水不犯河水,亦无宿怨。我站在这里,魏兄就算想叫我让路,也不应如此理直气壮吧?也许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魏破天脸色一沉,道:“谁有空和你商量!孔雅年,我老实告诉你,想要舔赵君弘的屁股,那是你的事!但是你现在为了舔他屁股,已经把老子得罪狠了!这事绝无商量余地,最后一句话,你给我滚出这区!”
孔雅年城府再深,此刻脸上也挂不住,当下神色阴沉地道:“魏兄......”
魏破天突然舌绽春雷,怒喝道:“谁是你的魏兄?魏兄也是你叫的吗,换你哥来还差不多!孔雅年,别给脸不要脸!滚一边去!”
孔雅年眼角抽动,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素来讲究风雅,自诩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实在不适应魏破天这种泼皮骂街的风格。
这时另一名士族战士站了出来,劝道:“两位公子,就为了殷家一个猎队护卫,何必如此呢?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话没说完,面前突然劲风披面袭来!他大吃一惊,急忙闪退。也算他应变得快,这才堪堪让过魏破天兜头盖脸扇来的一记大耳光!
魏破天啐了一口,冷冷地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个狗屁的面子?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受得起吗?”
那士族战士脸上阵青阵红,却是不敢说话了。
魏破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族战士,回头对三名护卫说:“你们帮我把这些家伙都记下来。看看究竟是谁在和老子作对,过了今天,我一定会一家家上门收拾!”
一众士族战士脸色当下全都极为难看,他们很愿意抱上孔家、赵阀的大腿,可是现在大腿还未必抱得上,却要得罪死魏家。这笔买卖怎么盘算都划不来。
当下很多人就打定了主意要置身事外,现在可是几大门阀世家起了冲突,神仙打架,哪有他们这些小鬼掺和的余地?
魏破天又转头盯住孔雅年,一字一句地道:“我魏破天今天就是放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把小夜带走!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孔雅年,今后我和你不死不休!你自己好好掂量!赵君弘的屁股味道再好,可他还不是赵阀世子,以后也不会是!而我魏破天,又岂是那么好惹的!”
孔雅年的怒火却是忽然消了大半,他面色严肃,沉吟不语。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殷家那个名叫千晓夜的护卫和魏破天之间另有纠葛,绝非魏家和殷家的猎队结盟互助那么简单,否则魏破天不会摆出如此破釜沉舟的架势。
他一向喜欢权谋,在不到根本性利益冲突的时候,喜欢权谋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坚定立场。孔雅年发现魏破天是认真的之后,立刻萌生了几分退意。只是苦于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合适台阶,又不想放弃这个难得机会,总得卖给魏破天一个人情,一时苦思,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叶慕蓝从两名宋阀护卫身后中走出,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袍,整理过仪容,恢复了一贯清高冷傲的模样。
她上前几步,冷冷地对魏破天道:“魏世子,远东魏家再怎么威风,也不能如此欺人吧?孔少不愿意和你对骂,你也别得寸进尺。那个小子今天就是死定了!怎么,你也要和我宋阀作对吗?”
魏破天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然后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喝道:“你算哪门子的宋阀!一个贱货!”
叶慕蓝大怒:“我是宋子宁的未婚妻!你敢这么欺我?”
魏破天又是一口口水吐在地上,讥笑道:“未婚妻而已,也不知道宋子宁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上你这么一个货色!”
“你!”叶慕蓝再也忍耐不住,对身后护卫喝道:“给我上,先把他制住了再说!回头让子宁去和魏家理论!”
宋阀那两名护卫大声答应着,却如钉子般站在原地,没有一个真上去动手的。魏破天是正式册封的博望侯世子,整个春猎参加者中若真要论身份,他才是最高的,连赵君弘都不如他。
魏破天忽然狞笑,大步向叶慕蓝走去。
叶慕蓝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一步,强做镇定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魏破天凑到她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你还真以为自己算个东西?只要我去把宋子嫣娶了,别说一个未婚妻,就算你进了宋子宁的门,我也能让宋阀把你给休了!到那个时候,老子一定把你们叶家上下满门杀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