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沉思片刻,淡淡道:“就是这里吧。”
“可是”宋虎看了看千夜的神情,放弃了抗议,无奈地说:“那我就先把布防方案做出来。”
等宋虎走后,千夜又想了一会儿,略有点沉重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第七师不说一盘散沙,也至少是半盘子沙砾。魏柏年连私人卫队都没带齐,就算有魏家在后面支撑着,也不可能相隔数个大陆,运兵运物资过来。
魏破天年少气盛,手段无情,武正南死后,黑流城发生了好几次流血冲突,他就下了狠手,几乎把武正南的亲族心腹一网打尽。结果不少老兵就再不敢露头,全都逃到附近领地去了。如今的第七师怕要征一半兵源,才能把建制重新立起来。
因此,这个防区如果真遇到黑暗种族大军压境,不要说两个小小的镇子,就连黑流城都不见得能守住。
而宋虎在当晚深夜,又对着另外一人把佣兵团接到的防务说了一遍。
离开多日刚刚返回的宋子宁听完千夜的反应后,不由失笑,道:“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那两个小镇不过做前哨之用,并非必须死守的战略节点。大战一起,黑暗种族那边兵力达到一定规模,就会收缩战线,向内地撤防。”
宋虎倒是神态自如没有半点不自在,以他的能力当然不是没想到,只不过说了有选择性的话而已。
宋子宁又说:“虎叔,有些事情也无需太过刻意去做。我的朋友是一个简单却不单纯的人,对他来说,迂回隐晦的手段大部分时间不是那么有效。一年之期,就辛苦你了。接下来,你那边的事不用再向我报告。”
“愿不辱命。”
这也是魏破天在永夜大陆的最后一晚,他拉着千夜出门,绕着黑流城的街头转了几圈,找到一个喧闹且不起眼的小酒馆,准备在此共谋一醉。
开始的时候,千夜和魏破天都是在闷头喝酒,谁也没有说话。转眼之间,每人两瓶,四瓶烈酒就下了肚。
千夜的眼神有些迷茫,从喝第二杯起他就是这样,到了两瓶喝光他还是这样。而魏破天今晚的酒量却是格外好,双眼亮如寒星,丝毫没有醉意。
魏破天忽然长叹一声,郁郁地道:“小夜,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因为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世子,自然有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已。”
“妈的,那当这么个世子有什么意思?”魏破天有些烦燥,使劲捶了下桌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怎么会没有意思,只有你自己的话想怎么做都行,好或不好,也就一个人罢了。可若是为了你身边的人,为了远东魏氏一族,那就得当下去,而且还要当好,直到接过族长之位,然后再把你的魏家发扬光大。你比我更清楚世子这个头衔的含义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魏破天难得地开始思索,沉吟道:“如此说来,掌握的资源越多,就越是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么说也没错。如果你不是世子,我们哪有可能把武正南给扳倒?他现在想必还在师长的位置上坐得好好的。”
魏破天点头道:“我知道了,就和白龙甲将军说过的同样道理吧!你知道吗,你在暗血城救了我的那个晚上,白将军说,如果没有权限去证实,那任何说法就都是流言。而那个时候,我的权限只能宰几个少校以下的胆小鬼,现在则可以处理校官了。”
千夜微微一怔,迷蒙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最终没有答话。
魏破天却兴奋起来,拍了拍千夜的肩,豪气地道:“那好!我就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干,魏家家主、博望侯可不是尽头,老子怎么都要弄个帝国元帅当当!”
千夜笑了,说:“这个目标不错。”
“你呢,有什么打算?唉,要不是你这状况,跟我回秦陆,随便哪个主力军团都能做个校官!”魏破天说到这里,忽然发觉失言,立刻闭嘴,他自那晚宋子宁焚毁了武正南的残骸后,就不曾再提起片言只语。
千夜却不以为意,将杯中酒一口喝干,淡笑道:“我现在还不错。”
魏破天习惯性地抓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总是一个麻烦。以你的性格”
千夜不由笑了,道:“以我的性格,可不是那种有人找麻烦,还有耐心慢慢讲道理的。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魏破天仔细看着千夜,缓缓说:“你变了。”
千夜叹息一声,道:“当我在那座小镇里,看到冲上来的都是远征军战士,都是人类的时候就有不少想法改变了。”
魏破天当即显得放松不少,给两个人的空杯全部满上,笑道:“我总担心你今后会吃亏,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千夜又满饮一杯,瞥了他一眼,道:“就你这个家伙还来说我!”
“我可不象你那么”魏破天用力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迂腐!”
对于这个评价,千夜张了张嘴没出声,挺新鲜的一个名词。
魏破天又道:“我从小就被教育,魏家第一,老子第二。如果有人拦在我路上,不管那家伙是谁,又秉持什么大义之道,都要一脚踢开,最好再上去踩他妈的两脚!”
“这么直接!”千夜听得有些怔住,他怎么都没想到世家大族居然是这么教育继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