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这天,肃文带着多隆阿、胡进宝和三妞,又约上麻勒吉等人,到雍和宫去吃腊八粥,阿玛福庆泡好了“腊八醋”,煮好了“腊八肉”,熬好“腊八粥”,盛入食盒,就要往讷采家去送。
“廿三糖瓜儿粘,廿四扫房日,廿五糊窗,廿六炖大肉,廿七杀公鸡,廿八把面发,廿九蒸馒头,”额娘看着院里不断忙活的嫂子,赛虎正亲热地围着肃安转着圈,亲热的伸着舌头舔着,“我看,肃文现在有了官职,年纪也不小了,年前给两个孩子把亲事定下来吧。”
“呵呵,你作主。”阿玛笑道,“这停选秀女了,以往还得旗里的都统同意,现在我这个参领就能作主,还真得抓紧!肃文如今也是正六品的前锋校,与肃安同一品级,我是正三品的参领,得按规矩好好办。”
额娘白他一眼,“知道,丢不了你的份子!”她看看明媚的阳光,“年前把通媒、小定办了,这当官了,再不娶亲,让人始终把他当孩子看。”
“嗯,这句话在理,”阿玛拿出鼻烟来,“拜女家、下茶、开剪,再到迎娶,快的话,也得一年时间,得来,现在我就去找讷采,媒人现成的,内务府御药房老罗那是老哥们,跟讷采也熟,我这就去找他。”阿玛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走出门去,迎面看到肃文与三妞闹得正欢,阿玛笑着摇摇头,不舍地又看看这双儿女,往东走去。
一会子功夫,他就回来了,额娘忙迎了上去,阿玛笑着冲她点点头,“讷采也巴不得呢,他不过是个正四品的主事,不过广储司那可是顶肥的差使,讷采就是不会钻营,……唉,不说他,现在京里盯着他们这些官学生的人家可不少,郡王家的格格都打听我们老二,可是他就跟惠娴看对眼了,这是缘份哪!”
“你当门不当户不对还有什么好处吗?女方太高,”额娘一撇嘴,点上一袋关东烟,“咱家老二那个脾性,受不得丁点委曲,还不得把房子点喽!行了,别坐着了,快去御药房吧!”
这饽饽单往油里滚,老罗那边也是没二话,笑着磨墨持笔,开始写门户帖。
“肃文,正白旗,哪个佐领啊?曾祖、祖、父三代的功名?”他看看阿玛福庆。
“第三参领第七佐领,曾祖?”福庆却是一犹豫。
“怎么?你爷爷的名讳你都忘喽?”罗大人取笑道。
“呵呵,这,我敢忘吗?”他强定心神,笑道,“曾祖僧格,满州正白旗副都统,祖父格罗,正白旗第九参领,父,”他叹口气,“正白旗第三参领。”
“好,你儿子的官讳!”罗大人看看福庆。
福庆这才如释重负,笑道,“蒙养斋行走,毓庆宫伴读,精勇巴图鲁,实授前锋营正六品前锋校!”
“好嘛,”罗大人笑着看他一眼,笑道,“这够长的!好来,家住羊肉胡同,年方十六,属相龙,生辰?”
福庆又是一阵犹豫,嗫喏道,“子时吧!”
“什么叫子时吧?你儿子什么时辰生的你不知道?又遛鸟去了吧?”他边说边笑边写,写完递给福庆看看,装上封套,又拿过一个红纸签,“嗯,写上个喜字,这就齐活了!得来,今儿也没事,我这就给您往讷采家走一趟,你说你,昨儿过来,他当值,就手我们仨把事办了多好,这还得我再跑一趟!”
“跑就跑呗,媒人的谢礼是少不了您的,今晚聚宾堂,我们不见不散,我看年前就把小定也办了吧。”福庆笑道。
“得来,那我可得快些走,通媒后,你们两家也熟,也不用再去看姑娘,我得翻翻皇历,呵,十六就是好日子,诸事皆宜,我看就这样定了,我跟讷采说去!”
“成,您多费心!”阿玛福庆也是喜气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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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冬天,那叫一个干冷,地上的贼冰冻的结实,走在胡同里,不大会儿就能鼻涕眼泪横流,脸给北风扎得生疼。
但北京城的冬天又暖融融的,来到到屋里儿,生着热腾腾的火炉子,只要不阴天,煦暖的阳光照进屋子里,人一进屋,哈口气都是热的。
再加上炉台上烤的馒头焦黄,红薯流出了糖油,那叫一个又香又甜。
此时,最是又香又甜的就是肃文与惠娴了,可是肃文站在阿玛与额娘的身后,惠娴站在讷采与额娘身后,肃文笑着瞧她一眼,她就浅笑着把头低下去,可是过不一会儿,又把头抬起来,脸上始终挂着笑,透着红。
“行了,你们两家都是熟人,单单缺我这么个跑腿的,我的差使算完成了,下面就看你们的了。”罗大人笑着坐下来,肃文赶紧走过去给他倒茶。
罗大人看看他,“成,十六岁的六品官,还没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