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璇番外---(不与442章内容相接,单独番外版,马赛与小时候的橙子相遇,长大后与夜场的橙子相遇)
爷爷不再准妈妈给我剪头发,说我太野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有两个月没有剪妹妹头了,头发长得很快,快要触到肩膀了。
我觉得这头发真是碍事,若不是因为爷爷不准我剪小男头,我连妹妹头都嫌弃,这长头发,真讨厌,有几次跟哥哥他们玩,头发挂在树枝上。
可是爷爷什么都依我,就是不准我剪头发。
我心里暗暗的叫他--老古董!
终于闯祸了,我从二楼窗台上爬出来,想去把楼间雨板下的燕子窝弄下来,结果燕子窝拿不到,我爬出去,爬不回来了。
后来我自己也怕了,雨板很窄,我感觉自己踩不稳,呼了口气看了看楼下,挺高的,我最高是从后院的洗衣台上跳下去,当时觉得也挺高的。
我感觉自己跳下去没事,但我还是小心的坐在雨板上,双手后撑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跳下去,我的胆子其实很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
但是这个时候,我是越想着怎么跳,什么时候跳,便越想越有点慌。
为了减少身体和地面的距离,我翻身趴在雨板上,手肘撑在板上,慢慢的把腿放下去,我的手扣在雨板上整个身体悬空,又没有能力重新爬上雨板的时候,我才知道怕了,因为我还是不敢跳。
我大声喊哥哥,一屋子人跑过来看着我抓住二楼的雨板,全都吓傻了,几个哥哥把被子都抱到楼下,一床床的铺开,跟着大人一起拉着角,生怕我掉下去摔着。
爷爷嚷叫着让保安上雨板把我拉上去,可是我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掉了下去。
这次其实没受大的伤,脱臼而已。
但爷爷很震怒,他终于意识到,不能让我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决定把我送到马赛去教育。
我们家是开矿起家的,爷爷不缺钱,早就听妈妈说过,爷爷在法国,意大利,加拿大都有置业。
每一房的人爱好又不同,所以给每一房所挑选国外房产的地方都不同。
钱是爷爷出的,地方是由几个父辈选的。
我母亲选了马赛,她喜欢法国,但不喜欢巴黎,她说马赛的港口她很喜欢,父亲依了她。受了跟哥哥们一起看的港片的影响,我以为马赛就是有很多马一起赛跑赌马的地方,一直很向往。
所以爷爷沉凝着神色决定把我送往马赛的时候,家里人都很忧郁,只有我很开心。我以为到时候好玩,再打电话让哥哥们过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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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去了那里才知道,哪有我想象的好,新鲜劲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还见不到爷爷和哥哥们,我就睡不着,打电话回去给爷爷,爷爷说什么时候学会听话,什么时候回去。
马赛的家,爷爷尽可能的用了象征欧洲贵族的建筑风格,在马赛这种地方,修了一座巴黎街头保护起来的古典欧式城堡,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在马赛没有哥哥们陪我玩,更没有一个认识的小伙伴,虽然阳光普照,我内心还是十分寥落。
可恶的法国女管家,很胖,她跟我说法语,我听不懂,也不想理她。
可是她突然跟我说起了英语,天!
从小被逼着学英语,不想懂,也得懂一些,虽然我只有九岁,但是她说得慢,我大概意思都能明白。
为什么一个如此爱管事的女人,她不瘦呢?
我曾经问过爷爷,“爷爷,您为什么这么瘦?”
爷爷摸着我的头,“小五啊,因为爷爷要操心一个家,废心。”
我吁了口气,这胖管家一定是做做样子,不用心,所以这么胖。听着她训我,便跟她抬扛,她也不跟我生气,她只是傲慢的抬着下巴,训我。
要知道在申家,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训我,爷爷偶尔一句重话,说了一看我低头,就会抱起我来哄,这个女佣人!
她听见我说她是佣人,不急不怒,依旧傲慢的抬着下巴,用她傲慢的眸色睨着矮小的我,她用一个郑重的口吻告诉我,“小姐,请您明白,管家不是佣人。”
噢!
我真是受够她了!
我把家里的灯打碎,把冰箱里鲜美可口的海鲜倒进马桶里,把床单绞碎,把所有的椅子都用小刀划破,用刀在所有的门上刻着“nina是个大肥猪!”
中文和英文,全都写满了,反正有她看得懂的!
我依然没有将她激怒,这让我感到自己很失败。
因为她每天都挺着背,站在电话机旁,拿着电话,用缓慢的英文将我的恶行一一汇报给电话那端的人,但她唯一没说的,就是我在所有的门上刻的字。
因为她告我的状,本来半个月的马赛教育,延期。
我真的彻底的被这个法国胖女人弄疯了!
她每天逼我双脚并拢站着,双手中指一定要贴着裤缝,然后又将双手叠合在腹前,坐资也要双脚并拢。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逼我穿裙子,还是白色的花边边,还有花边边的袜子,还要戴荷叶边的帽子,天哪!那粉色的小皮鞋,我真是讨厌死了。
这些衣服穿在我身上,我还怎么爬树?怎么跟哥哥们一起玩?要是摔一跤,别人都可以看到我的内-裤!
我反抗也没用,我剪碎了,她就再给我送一套过来,在我剪掉六条裙子以后,她拿出一个本子放在我面前,用一种轻缓却又傲慢的口吻跟我说,“我亲爱的小姐,您因为损坏了家里的电灯,桌椅,门,维修下水道,还有衣物,所以您的马赛之旅又将延期,而且听申老先生说,这些钱都是从您的零花钱里扣的,等于说这次马赛之旅是小姐您在自费,小姐您真有钱,不过您的帐户已经快被您败光了,所以,接下来的伙食,会差起来,而且听申老先生说,如果您还是老样子,将考虑给你在马赛找学校入学。”
我当时都懵了!
用我的钱?
凭什么用我的钱?
我从小都不花自己的钱,我都是花哥哥的钱,爷爷的钱,怎么可以把我帐户里的钱拿出来!
我气得打电话回去质问爷爷,他吞吞吐吐半天后,承认了,挂了电话。
这个法国胖管家,她真是捏了我的软肋,我从小就有存小金库的习惯,我只是花哥哥和爷爷的钱不心疼而已。
我告诉她,她没有资格动用我的钱!
她却说我是未成年人,我的监护人有资格动,这些钱的使用权是我的监护人委托授权给她的,她是一个专业的管家,只是按照契约履行她的职责。如果我怀疑那些钱的去向有问题,可以亲自去查帐,或者叫律师走法律程序一笔笔的查。
天哪!
这个可恶的法国胖女人,她居然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说请律师的话!
真是不可理喻。
我真是被她打败了。
从那天起,我不想再和她说话,因为我不想再呆在马赛,我要回国去,我想爷爷,想哥哥了,我父母总是出差,我不太想他们。
可是他们真的好狠心,很少给我打电话。
我想,我若是乖一点,他们一定会知道,因为那个胖女人一定会通知他们。
终于,我穿着裙子的第三天,爷爷夸奖我了,说只要我能乖乖的,马上就来接我。
我很开心,我终于要熬到头了。
我终于可以不用吃那些难吃的面包片夹肉了,牛排吃得我想吐,什么美味的法国大餐怎么可以和素姨的手艺比。
素姨可以烧一大桌子菜,二十个菜,煎、炸、炖、炒、蒸、焖、焗、红烧、白灼,不带味道重样的,就连鸡翅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东西,素姨可以烧出至少八-九种味道!
更何况这里没有猪肺面,也没有哥哥帮我偷的鱼皮花生。
我想在马赛吃一顿满意的饭,简直比登天还难。
想让这个胖女人给我请一个中国厨师,我受够了法国菜单一的味道,可她却拿着我的帐本,告诉我没钱了。
天哪,这个法国胖女人,太不可理喻了,她居然跟一个九岁的女孩说,您没钱了,怎么吃好吃的呢?
我打电话回去问爷爷要钱,他明明答应了,却在第二天变卦,肯定是那个胖女人嚼了舌根,我真恨死她了!我恨得又在门上刻了“可恶的法国胖女人,你比猪还要丑!”
我晚上做梦,一想到中国菜,我就想哭,嘴巴里就泛清清的口水。
第二天,我恹恹的坐上了秋千,一直不说话,其实我是在跟那个胖管家冷战。
她若不给我请中国的厨师,我就不吃饭,让那些牛排,鹅肝,焗蜗牛,甜点,香肠,这些什么狗屁的至尊美味去见鬼吧!也亏得她能吃得那么胖!真是没吃过好东西的土包子!
我心里总是诅咒她胖得弯不下腰,讨厌她总是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样子,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佣人,虽然她说她不是佣人,是管家!
我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没有办法,爷爷不爱我了,不要我了,他听着我想吃中国菜,也不给钱让我去请中国厨师,我心里想想都觉得自己过得好苦。
我连着几天都在秋千上渡过,因为我不得不吃面包,牛排,培根那些吃得想吐的东西。
我再次坐在秋千上发呆,有些走神的时候听到了口哨声,这声音我很熟悉,哥哥们最喜欢用口哨做信号,我一听见就会撒着腿跑去找他们。
幻觉以为是哥哥,可是一抬头,看见的是三个陌生的亚洲未-成年人的脸,还有三个是本地小孩。
我已经没兴趣了,有几次和胖管家出去,我看到亚洲小朋友,都会有点小兴奋,便难得礼貌的用中国话跟他们说,“你好。”
我实在是寂寞得太缺朋友了。
可他们明显都不是中国人,朝我皱眉。
呃,真沮丧。
我不跟他们打招呼,可他们却跟我说话,那法语真是既糟糕又恶心了,虽然我也不会说,但是我经常听胖管家说。
他们这些蹩脚的法语像极了爷爷爱看“新闻”里每天采访的各地普遍话很不标准的人说普通话的感觉,需要猜。
我想他们也是刚来吧?
呃,他们说什么?我想了半天,才猜出来,他们是在问,“喂,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中国人。”当然,我是中国人,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哥哥都是中国人,我们是有钱的中国人,我们在中国,在其他很多国家都有房产,我们家还有金矿,这些我都知道。
他们那群土包子,瞧他们兴奋得那样,好象没见过中国人似的,其中一个已经拍了一下手,马上用了中文,“哈!我也是,我们这里有三个都是中国人,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带你去港口。”
听到有三个中国人,我的心都跳了起来,我再也不用说英文了,再也不用说蹩脚的一两个词的法语了,真是憋死我了。
其实很想和这些中国孩子一起玩,在我的眼里,性别不是问题,我从小就和男孩子一起玩,我跟他们可以玩得像哥们,但现在没办法,我想回国就不能乱跑,如果我跑出去,那个法国胖女人又要告我的状,到时候我就会被留在马赛上学,我只能冷冷的拒绝他们,“妈咪说,淑女是不能随便跟陌生人一起去玩的。”
“那我们也算认识了,怎么能是随便?”
“妈咪说,淑女是不可以跟男孩子说太多话的。”
他们真不是好孩子,居然开始起哄,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国男孩居然取笑我,“白雪公主都跟王子跳舞了,我们带你去跳舞。”
他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公主吗?哼!爷爷从小就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是家里的小公主!“妈咪说,王子之所以会娶白雪公主,是因为公主洁身自好,不随便跟男孩子一起跳舞,只跟王子一个人跳舞。”
这些都不是母亲教我的,母亲没时间教我,她总是跟着父亲往外地飞。
这是那个法国胖女人告诉我的,可我不想承认是她教的,所以这话就成了母亲说的话。
我撒了谎,有点内疚。
其中一个男孩一直没怎么说话,他看着我,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吗?我自己也觉得很可笑,我是个调皮的公主,因为做不来淑女才被家人抛弃的。
胖管家出来了,她跑过去赶他们走!
天!这个坏管家,连和我说话的中国小孩她也不放过,她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才九岁身处异国他乡的孩子!我讨厌她!
我不能跟那几个中国小孩出去玩,但他们几个经常来找我,站在铁栅栏外和我聊天,和我说中国话,我其实喜欢他们来,终于让我在马赛不那么暴躁了,可以听到熟悉的语言,晚上做梦都是香的。
后来我叫他们哥哥,因为他们比我大,个子很高,像我的哥哥们一样高。
其中一个哥哥平时话不多,不像其他几个人一样爱起哄,他偶尔会一个人来找我,坐在铁栅栏外跟我聊天,也不看着我,有时候背过身去坐着,看着远方,问我些无聊的话,爸爸是做什么的,妈妈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呵,搞笑的是,他说像我这种不会出去玩的女孩以后会嫁不掉的。
呵,真搞笑!我已经有婆家,他真会操心。
呵,最搞笑的是他说,如果以后我嫁不掉,他娶我,他可以给我想要的任何聘礼。
呵,太搞笑了,口气真大,不就是穿个白t恤,牛仔裤的穷中国人吗?他能比我们家有钱吗?还想娶我?真是做梦。
我就算九岁,也知道什么叫豪门的门当户对。
不过他的样子长得很好看,比我哥哥看着清秀多了,在阳光下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呃,好吧,我承认,我感觉他比启阳好看,启阳漂亮得像个女孩,这个哥哥比启阳多了两分英气,如果他家里很有钱的话,我可以考虑跟爷爷商量一下。
可他每次过来的时候,连个车都没有,他是走着过来的,他出门居然没有司机,家里一定很穷,爷爷一定不会同意的。
门不当,户不对。
从小就听着家里的婶婶叔叔们念这几个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总是一个人来的时候才夸奖我,他说我的裙子,头发还不错,他说如果我以后头发留长了,应该会好一些。
他说,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都有长头发。
真是恶趣头,我不喜欢这个男孩,他不觉得短头发的女孩很有个性吗?难道我只有裙子和头发才不错吗?
呃,我很不高兴,难道仅仅是不错吗?爷爷经常说我是最漂亮的小女孩。
我哥哥经常说我的短发很可爱。
不过这段时间我在马赛的日子因为这几个中国小孩过得开心了。
为了早点回国去,我每天按照胖管家的时间表起床,自己穿好裙子,花边袜,小皮鞋,让她帮我绑发带,我吃饭时候也不扔勺子和刀叉了,我看到胖管家总是会勾一点嘴角,似乎对我满意了些。
真好,看样子,我离回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很想我的哥哥们。
我每天吃完饭都会去坐秋千,天天的坐,我在中国的时候从来不坐这种幼稚的东西,要坐也是坐海盗船,秋千这东西于我来说,一点劲也没有。
但为了让胖管家觉得我淑女,秋千算是最大的运动了。
回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觉得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简单却被叫做大餐的法国菜慢将就着能顺口一点了。
那天,那个说长大了我没人要的时候会娶我的男孩又来了,他闲来无事坐在铁栅栏外,一下又从地上扯一根草,然后又在玩。
一边玩,一边跟我说话,依旧不怎么看我。
最后听到胖管家的声音,他才站起来,把手伸进栅栏里,递给我一个绿绿的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
他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