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舒然对关阳这个人的了解,作为职业经理人,关阳的心理素质和为人处事以及工作上的雷厉风行的作风都是她所了解到的,再加上他可能是跟尚卿文在一起久了,关阳的心思也沉稳老练,有着泰山压顶都面色不改的冷静和淡定,只是现在突然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让舒然不得不紧张,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在紧跟着绷紧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因为耳朵听不见,所以舒然比以前更加的敏感,她看着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的关阳,尽管他在很好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种紧张的情绪还是让舒然感觉到了。
舒然伸手敲门,关阳本想拦住她,但是他又不懂手语,所以显得更加着急,舒然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门一开,里面浓郁的烟味儿就扑鼻而来,冲得舒然脑门有种眩晕感,刺鼻的,让人嗅着就像出不了气一样的难受压抑,她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见他后背的空气里烟尘浓郁得吓人,顿时一惊,而来开门的尚卿文在见到是来的人是舒然的时候右手不动声色地往后背移去,看着舒然,唇角微动,问她怎么还没有睡觉?是不是做恶梦了?
捂着鼻子的舒然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他的嘴唇,而是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一直相信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她此时感觉到的紧张,她要从他的眼睛里去寻找答案。
舒然抬眸,眸子就投进了他那双深深的眼眸里,他的双眼,满是血丝的眼睛红红的,尽管一如既往的冷静,却让她忍不住地心惊胆战,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多想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忍不住地想要问清楚。
“发生什么事情了?”
舒然低低开口,等待着他的回答。
尚卿文目光微动,看了一眼门口的关阳,而舒然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睛里这一晃而过的目光,心里一紧,拽住了他的胳膊,顺势去摸他的手,尚卿文的手臂一直避在了自己的背后,舒然想着刚才的梦境,有利器划破了手指,她执意要拉过他的手,摸到有黏黏的液体顿时吓住了,摊开他的掌心,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手受伤了,手心都是血,原本掌心就有伤,现在更是血肉模糊一片。
“然然,我没事,我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尚卿文不停地解释,舒然拉着他的手不放,将他推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要听他的,让关阳送消毒包扎的东西过来,被摁在沙发上不能动弹的尚卿文只好任由着舒然给她清理手上的伤口,看着她低着头仔细地为他清洗手指间的血迹,他的目光在她紧张而忧虑的脸上紧紧地凝注,她低头专注的时刻他的心就狠狠地被抽了一下,紧接着,裂开的心口就是一阵阵的疼,耳边是董源刚才说过的话。
“大少,其实,大少夫人吃过的打胎药是老爷让莫妈下的!”
他让莫妈下的药!
他一直以为他对他的排斥紧紧只会体现到将他逐出尚钢逐出尚家,他从来没有掩饰过对自己的这种排斥感,他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容不得他,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也会同样容不下他的孩子!
邵兆莫说报恩要有个度,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让尚钢走上了正规成为了东南地区排行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即便是在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在尚钢出现危机时明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但他还是选择了回来,邵兆莫说他傻,他是傻啊,他傻到了精心算计着别人却惟独没有防着自己身边自己最亲的亲人。
莫妈临死前的遗言就是一句‘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承载出的痛苦到现在才让他切身地体会到。
一个养你几十年的长辈,你费尽心血地想要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培养之恩,到头来他视你如狼似虎,还间接地伤害了你身边最亲的人。
可悲吗?
尚卿文真想大笑出声,压抑在心口的愤怒和凄凉如同十二月的冰窖,他置身其中不可自拔地任由那噬骨的寒浸透进他的身子骨里,舒然流产的时候,她疼得在他怀里打滚,那温热的血液从她的腿/间渗透出来的时候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孩子成了这么多人的目标,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小家伙就这样被残忍从母体剥离。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啊!
尚卿文觉得呼吸都困难到窒息,心寒,心痛,浑身骨子里都痛。
“疼不疼?”尚卿文坐着一动不动,舒然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朝自己投递过来的目光,她低着头给他把手上的伤口仔细的清理干净,心里也在想着他怎么就好端端地伤了手?而且自己的心理感应也太强烈了些,明明感觉自己睡得昏昏沉沉的,做梦都被那殷红的血液给惊醒过来。
甄暖阳说得没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可怕的!这些在她无数次的经历中都得到了应验。
舒然用清洗液清洗掉他手上的血水,手指缝间露出了一条大大的血口,皮肤都往外翻着,长长的口子看着舒然是胆战心惊,搅着消毒酒精的棉签放轻了力道,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两只眼睛比刚才还要红一些,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太重了,让他疼了,她不由得停下来,再一次低声开口,“是不是疼?”
很疼吗?他的眼睛怎么会突然那么红?
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在舒然那惊滞的目光中有薄薄的雾气在慢慢地凝聚,只是眼睛一眨,舒然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滴眼泪就从他的眼角滚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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