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站得离墓地有些远,那边站着的聂展柏却在撒完最后一把纸钱时转过身来,舒然心口一跳,他转身,容颜与墓碑上的一张照片几乎重合起来,连笑着的唇角勾勒而起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舒然觉得心口被重重一撞,恍然想起了根聂展云最后一次的见面,他站起身,对着她,说,这一次,请让我看着你先走!
她转身,此生便不再相见,走出监狱时,已经泪流满面!
却不想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张相似的脸。
甄暖阳看着舒然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心里也在微微叹息着。
那站在墓碑前的人伸手遥遥一指,指着那些墓碑,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寂寥来,“你瞒得辛苦也装得辛苦,其实你不必的,我都知道!”
舒然苦笑一声,是,展柏从小就聪颖,清醒过来一个月了都不见他问及他的家人,他不问,他们也选择了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忍去挑破,谁也不想做这个残忍的刽子手,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你们不会说,但是总有人会告诉我!”聂展柏的目光清幽幽地飘向了舒然的脸,他走过来,清瘦的男子经过一个多月努力的调整训练,已经能自由活动肢体,哪怕是他现在依然很瘦,但眼睛里那迸射出来的目光却闪烁晶亮逼人。
他朝舒然摊开了自己的手,目光平静而淡然地,开口,“把我哥留给我的东西,拿给我吧!”
舒然握伞的手一紧,他朝她投递过来的目光冷而犀利,摊开的手心就直接摆放在舒然的面前,她被他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呼吸一滞,目光定了定才平静出声,“你哥给你留下的账户里有一千九百二十万的美金,有一套海外房产和一部豪车!这些钱足够你顺利得完成你的学业。”
“舒然!”聂展柏突然打断她的话,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来,“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舒然的心里也跟着紧了紧,也明白他摊手要的东西是什么,瑞士银行那家保险箱里的东西,她当初明明都已经打开了保险箱却最终选择没有取出来,就是隐约感觉那东西太过沉重。
“展柏,你哥只留下这些东西,没有其他的了!”舒然在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潜意识里她不想让展柏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或许,知道越少对他越好。
“舒然,你在袒护谁?”聂展柏嗤笑一声,“你在袒护尚卿文,还是在包庇那些暗藏祸心的人,或者,害死我哥,你也有份?”
“不是!”舒然的声音在大雨声中微不可闻,一声‘我没有’冲破嗓门在雨声中变得凄厉尖锐。
“那就当着我哥的面,你再说一次没有!”聂展柏指向了五座墓碑中的一个。
我没有,我不是帮凶!
舒然的脸色变得惨白无声,她被聂展柏拉到聂展云的墓碑面前,指着那墓碑上的照片,声声厉色,“舒然,你敢吗?你敢吗?”
攻心!
“啪--”一个身影冲过来,一记耳光甩了过来,直接甩在了聂展柏的脸上。
“她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
甄暖阳!
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甄暖阳一冲上来就给了聂展柏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赏你的忘恩负义!”甄暖阳一把扶着脸色难看的舒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聂展柏,是谁将你这个植物人从混沌的意识里拉回来?是谁替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哥哥收的尸?又是谁你将那跳楼的母亲葬在了这里?你今天能站起来靠得又是谁?”
聂展云被处极刑,是舒然的母亲亲手捧着他的骨灰盒送了回来,他的母亲从高空*也是舒家人办理的后事,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舒然会这样也不过是还他聂家从小对她的爱护之恩。
她舒然要是不心软,将你送往国外治疗,你能醒来吗?
聂展柏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手里的伞落了地,在风中打着旋飞出了好远,大雨中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舒然,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他站在教室门口伸手朝她勾手指,“早餐!”,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热腾腾的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快滚!”
“嘴巴这么毒,小心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你眼睛这么毒,也不怕有一天长针眼!”
。。。。。。
他比他哥更早认识她,也是学校里闹得最凶的一对冤家,却不想,真的是冤家了!
他看着脸色不好的舒然,走过去将落在地上的伞捡起来,从她身边走过时,侧脸看向身后的墓碑群,凄恻一笑。
“我聂家的人,不会白白含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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