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与王程二人在地宫中闲聊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携手离开了空荡荡的地宫。在地宫入口之外那巨大坟茔的边上,看到了独自等待的白猫,而那高大的男人似乎早已离开。归心似箭的张扬在与王程交换了手机号码以后,来不及与海军一家道别,心急火燎地踏上了前往沈阳的归途。 再次耗费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张扬终于告别了白山黑水的二道白河,返回了喧哗的沈阳城。刚一出火车站,他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小鸟儿家的地址——虽然他只去过小鸟儿家一次,但自小养成的熟记每一条曾亲身走过道路的良好习惯果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当出租车停在小鸟儿家那大院的正门前时,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适时地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张扬只见到小鸟儿的爸爸一脸愁容地伸出头来向着马路上张望,似乎在等候着什么。等见到张扬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小鸟儿爸爸的双眼忽然有了神色,他激动不已地推开了大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张扬的手焦急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受人所托来找我们家老爷子的人吗?快请进,老爷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张扬被激动的小鸟儿爸爸拉扯着进了大门,小鸟儿爸爸犹自在絮叨不已地说道:“我们家老爷子大清早儿就说有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必定是有喜事来到,他起了一卦以后就吩咐我在门前等候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怎么样,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吗?那件东西安全吧?” 张扬苦恼地推开了鸟儿爸的手,异常认真地说道:“叔叔,我是诸葛一飞的同学,我叫张扬,以前我们见过一次面的!老爷子现在在哪里?我受人所托,必须把那件东西亲手交到老爷子的手里。” “张扬?”鸟儿爸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顿了一下他又转移话题地说道:“原来咱们之前见过面啊,唉,可能是时间太久远了,我都记不得这个事情了。你既然是一飞的同学,那就更不是外人了,我爸在正厅等着你呢,快跟我来,他可是从早上等你等到了现在啊……” 张扬跟随着鸟儿爸一路进了正厅,正厅当中端坐着一位两鬓霜白的老者。见到张扬,老者忙站起身客气地打招呼道:“多谢小友不辞舟车劳顿相助,老夫诸葛胜感激不尽。快请坐,长卿,看茶。” 张扬谦逊地向老者鞠了一躬之后,才略有些忐忑地与老者分别落座。 被唤作长卿的鸟儿爸则痛快地答应了一声,跑到旁边打开暖壶将滚烫的热水沏入一个小巧的茶壶之中,又端起了茶壶小心翼翼地向两个只有酒盅大小的茶杯中注入茶水。不知是张扬的幻觉还是巧合,他只看到在热水沏入茶壶之时,茶壶上蒸腾而起的水汽云雾依稀呈现出一朵灵芝的形状。 接过了鸟儿爸殷勤递过的茶水,刚好口渴的张扬顾不得茶水的滚烫,端起小小的茶杯一口就喝干了其中的茶水,毫不客气地对鸟儿爸说道:“叔叔,再帮我续点水,这茶可是真心不错。”鸟儿爸苦笑着望了老者一眼,认命地端着那小巧的茶壶给张扬的茶杯中再次注满了茶水。 见张扬再一次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老者才开口继续说道:“小友的来意我已经略知一二了,只是其中的细节还尚不了解,故此我想请小友为我讲述一番此事的来龙去脉。” 张扬客气地连称不敢,梳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他就开始从与那个神秘高大男人历次的相遇讲起,又详细讲述了一番高大男人将魂瓶交托给他时所说的话语,最后张扬才好奇地问道:“老爷子,其实我是诸葛一飞的同学,按理说我也应该跟着他叫您一声爷爷的。我记得他之前就曾经和我说过,您与您的家族中人早就知道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会有一场生死劫难,可为什么你们不帮着他想办法避开这场劫难呢?” 老者和蔼地笑着答道:“原来小友与我那孙儿还是同窗好友,如此却是与我诸葛家更为有缘了!今日你能将我那可怜孙儿的魂魄送将回来,我们诸葛家算是承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日后但有所求我诸葛家必定一力相帮!至于说为什么不帮着我那孙儿避开这场劫难,其实说来倒也简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如果我们帮他避开了这场劫难,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必将会面临另一场更大的劫难,即使我们帮他再避开了下一场劫难,日后还会迎来这老天降下的更大的劫难。也许等到那时,他连继续存活的一线生机也泯灭了……” “这么说来,诸葛一飞他果然还有复活重生的一丝机会?”张扬忍不住颤抖着掏出了那只魂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老者的手中,轻声追问道:“只是现在的他只剩下了三魂七魄,想要再次复活重生的话,除了夺舍以外恐怕是再无他法!只是以凡人虚弱的魂魄进行夺舍,又能有几成的成功几率呢?” 老者接过了魂瓶,慎重地看了张扬一眼,淡然说道:“原来小友也是我术界中人,看来老夫还是看走了眼啊!你的话不错,除了夺舍别无他法,只是如何助他夺舍成功,此间的机密却是不可细说了!” 张扬刚要继续发问,正厅原本关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年龄与张扬相仿给人感觉却异常沉稳阴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满脸不耐烦地对张扬身边的老者说道:“外公,我都找你快一天的时间了,原来你一直藏在了舅舅家里,你答应要教我法术的事情还算话不算话了?”他又指着张扬对老者质问道:“这个小子是谁?干什么呢?我们诸葛家的大门什么时候连这种杂鱼都可以自由出入了?” 老者不露痕迹地将魂瓶收入怀中,对年轻男子训斥道:“一鸣,不要胡闹,这位是老夫的贵客!” 张扬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中闪过了种种的猜测:这位老爷子叫这个小子一鸣,根据诸葛一飞的名字来推导的话,这个小子应该叫做诸葛一鸣;这个小子管老爷子叫外公,管鸟儿爸叫舅舅,看来他应该是小鸟儿姑妈家的孩子;身为外孙,他的姓氏居然随母姓的原因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小鸟儿的姑姑根本没有外嫁,而是招了一个入赘的上门女婿;只是认识小鸟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兄弟,看来这对儿兄弟之间的感情似乎也不是很友好。 年轻男子对老者的训斥充耳不闻,反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张扬,不屑地笑问道:“小子,别以为有老爷子撑腰我就怕了你,你说,你来我们诸葛家做什么?算命?求财?还是看相?” 张扬最看不得这种目空一切某类二代或三代的嘴脸,摇着头对老者说道:“老爷子,看来我在这里似乎不是很受欢迎,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我还是趁早告辞了吧!日后得空的时候,我再来拜访您!” 见自己完全被无视掉了,年轻男子怒骂了一声国骂,挥手甩出了一张鸟形的素白剪纸。那张剪纸迎风一晃就变得丰满立体起来,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暗,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只翼展在半米左右的黑色乌鸦向着张扬的眼睛俯冲而来。张扬感受着对方那与武藤一男如出一辙的攻击方式,悚然变色!就在对方对自己肆无忌惮地完全释放出杀意的同时,张扬从对方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与武藤一男近乎一致的疯狂与野望。 老者见年轻男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对客人出手,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到了年轻男子的后脑之上。年轻男子一声没吭地栽倒在地,那只乌鸦几乎是同时在张扬的眼前化为一阵黑烟,飘飘渺渺地被年轻男子的身体吸收了进去。老者看着那阵黑烟,沉默了一会儿才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略显疲倦地对张扬说道:“让小友见笑了,家门不幸居然出此孽障!老夫这张老脸都快要被他丢光了……改日,老夫必登门谢罪。” 张扬赶忙站了起来连说不敢,又坚定地再一次提出告辞。老者见张扬心意已决,只好携着张扬的手,将他送出了家门之外。眼看着张扬打车离开以后,鸟儿爸忽然突兀地说道:“爸,您还记得四叔特地回来为一飞批命的那一年,刚好救了我跟一飞他妈两条命的事情吗?这个小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老者神情微变,但很快又释然地笑道:“如此说来,一飞他可要比你这个当爹的眼光要高得多啊,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子就是能够给他重生带来帮助的贵人,而你却直到现在都没有看清啊!”顿了一下老者又怅然说道:“刚才一鸣所用的术法,应该是你那个便宜姐夫教给他的吧?”鸟儿爸苦笑说道:“我早就跟您说过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