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之后,才仰起头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天是8号,今天是19号,数起来刚好是十二天整,不多不少。张扬,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时间的事儿了?难道你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十二天整吗?我只是刚好想起了一个以十二天时间为周期的诅咒而已,希望是我想差了吧!”张扬苦涩地笑了一下,继续转头问张云凡道:“云凡大哥,今天孙家嫂子已经出门绕着房子转过圈了没有?如果她已经转过了圈子,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可能就跟我想到的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关联;可如果她还没有转过圈子的话,恐怕等一下我得跟云凡大哥你借一下梯子了,我也准备扒在墙头偷偷观察一下。” 张云凡潇洒地拍了一下张扬的肩膀,豪爽地答应道:“把这里就当成是你自己的家,想用什么东西你就直接出声!至于说孙家嫂子出来绕圈子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吃过午饭以后,大概下午一点多钟的样子,说起来没准儿现在她就已经出来开始绕圈子了。既然你们两个也都对这个事情有兴趣,那咱们几个也就甭在屋子里聊了,去院子里吧,等我架好了梯子以后咱们可以轮流上去看一眼,不过其实也没啥好看的。” “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我心中的那个担心而已!”张扬摊开了双手无所谓地说道:“如果等一会儿孙家嫂子本身没有什么异常行为的话,我悬着的这颗心也就可以落地了。至于她喜欢绕着房子转圈子,那就让她转去呗,其实我对于笃信邪教的人兴趣真心不大,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有什么好偷偷观察的呢!” 于是,四个人拎着原本坐在屁股下的凳子纷纷离开了屋子,在宽敞的院子中间坐了下来。张云凡则钻到了一旁的仓房之中,很快就搬出了一架高大粗糙的木梯,随手搭在了将近两人高的高大院墙之上。放稳了梯子以后,张云凡先是蹭蹭蹭地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向外观察了一番以后,回过头小声通知下面的三个人,孙家嫂子暂时还没有出现。百无聊赖的四个人干脆就在院子中间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张扬与小武向张云凡两口子简单介绍了一番他们的汉阳陵之旅,土生土长在汉阳陵周边的张云凡两口子则不断对张扬二人的见闻啧啧称奇,都表示出了对一直以来总在附近不远处却从未重视过的汉阳陵的向往。 闲聊之中,每隔一会儿张云凡就会爬到梯子顶端向远处张望一番,给下面的三人简单通报一下敌情。当他第三次爬到梯子顶端观望的时候,忽然神色诡秘低头小声喊道:“孙家嫂子出现了!她正绕着她们家的房子转圈呢!张扬,小武,你们两个谁要先看?我这就下来!”说完他飞速地爬下了梯子。 张扬与小武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张扬站起身帮着张云凡扶好了梯子,示意让小武先看;小武没有丝毫客气,待张云凡落地以后,他蹭蹭蹭地爬到了梯子低端,扒在墙头上兴趣盎然地偷偷观望了起来。良久良久,小武回过了头,一脸郁闷地低声抱怨道:“她之前就是这样一直一直地绕着房子转圈吗?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大多数的精神病不都有这样的行为!我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张扬,换你上来吧!” 张扬扶好了梯子等小武爬下来之后,轻手轻脚地踩上了梯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梯子顶端向着不远处的孙家嫂子观望起来。原本在张云凡两口子提及孙家嫂子的时候,张扬印象之中总以为孙家嫂子应该是一位弱不禁风、看起来有些病态的中年妇女,可当他看到不断绕着房子转圈的那个女人的时候,才深深体会到先见为主的不靠谱来——真正的孙家嫂子远非张扬所想象的那样,不仅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弱不禁风的样子,反而长了一副虎背熊腰的大身板;不仅从外观上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病态的样子,反而是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走路带风、目标明确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根本就没有想要停顿下来的样子。 扒在墙头上观望了好半天,见对方殊无异状,张扬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手,准备要爬下梯子换小武上来。就在此时,老孙家后院鸡舍里的一只母鸡忽然欢快地咯咯咯叫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刚刚下了一个鸡蛋以后习惯性地想要向主人报功,却没有想到会引起暴走中女主人的激烈反弹。转着圈子已经走到房前的孙家嫂子忽然听到房后的鸡叫声,似乎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刺激,她急火火地冲到了后院的鸡舍前,怒不可遏地对着那只正咯咯咯欢叫的母鸡大声斥责道:“不许叫!不许叫!众生不语我升天!” 那彪悍尖利的怒吼声即使是远离其有一定的距离,可还是让张扬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尝试着对一只刚刚下过蛋的母鸡进行言语谴责。母鸡又不是人,当然领悟不到女主人言语之中的深沉含义,于是不顾女主人的谩骂,依旧欢快地咯咯咯地叫着。孙家嫂子当时就面色一沉,一跺脚,飞快地跑回了屋里。就在张扬好奇其跑回屋子目的何在的时候,孙家嫂子已经杀气腾腾地手拎菜刀从屋子里飞奔出来,直接冲到了鸡舍之中,抓住了那只母鸡的脖子手起刀落,一刀割断了母鸡的脖子,然后又歇斯底里地用刀撬开了母鸡的嘴,伸手进去拔掉了母鸡的舌头!远远看着热闹的张扬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寒,开始担心起来。 鸡舍之中诡异地安静了片刻,之后马上就变得喧嚣起来。其它的鸡也许是因为看到同类被杀,也许是因为闻到了血腥气味,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女主人身上深深的杀意,都开始惶恐不安地乱叫了起来。孙家嫂子则面色狰狞地举起了手中的菜刀,阴森森地对着鸡群威胁道:“不许叫,不许叫!众生不语我升天!” 于是,很快地,鸡舍之中就扔满了鸡的尸体,而孙家嫂子则还在好整以暇地为每一只鸡手动做着拔舌头的手术。扒在墙头原本只是想要看些热闹的张扬禁不住感到一身恶寒,他转过了头压低了声音向下方的三个人通报道:“孙家嫂子好像是真的疯了,她正拎着菜刀在后院的鸡舍里挨只鸡拔舌头呢……” 被张扬的话题勾起了兴趣的小武站起身跃跃欲试地嚷道:“你赶紧下来,让我上去!让我上去!” 张扬闻言略微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飞速爬下了梯子;早已急不可耐的小武再次爬上了梯子,津津有味地开始观赏起隔壁的杀鸡秀来。张扬则面色古怪地向张云凡两口子介绍了一下他所观望到的状况,最后异常诚恳地认真说道:“大哥、嫂子,要不你们两个赶紧过去那边劝一劝她吧,我总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有些问题,哪有人会执拗地跟着一群母鸡较劲的?她再这么干下去可不行,万一真处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张云凡的媳妇有些纠结地说道:“虽然说她现在很反常地在杀鸡,可我们两口子有什么立场去劝她呢?鸡是她自己家养的,她想要杀自己家的鸡就算我们再有能耐可也总管不着人家吧?而且万一她要是真疯了话,她拿着杀鸡的刀砍我们两个怎么办?我可是听人家说过的,疯子砍死人都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原本已经打算挺身而出的张云凡见媳妇打了退堂鼓,他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对着张扬摇了摇头。张扬刚想要继续劝说几句,小武却忽然转过了头兴奋不已地嚷道:“刚才她们家里的狗闻着血腥味跑出了屋子,估计是想要吃那些死鸡,那只老狗对着她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以后,结果被她给按住了头直接弄死了!现在她正拿着菜刀砍那只老狗的头呢,看样子应该是想要把那只老狗的舌头给挖出来!”张扬闻言脸色一变,继续求肯地望着张云凡两口子,希望二人可以出面帮忙处理这个事情;张云凡脸色羞赧地看着他媳妇,静待他媳妇的指示;而张云凡的媳妇则还在继续纠结,似乎在权衡着是否应该出面去揽下这个事情;此时正眉飞色舞扒在墙头看着热闹的小武忽然紧张不已地回头嚷道:“不好了!我看见有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推开了她们家的大门,其中一个正大声地叫妈妈呢!那个女人听到了声音,拎着菜刀就往前院跑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她该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吧?那她还能算是一个人吗?”木梯之下的三人听了小武的喊话之后都是一惊,顾不得再纠结些什么,三个人直接一跃而起,向着大门的方向冲刺而去。奔跑之中的张扬依稀听见一个小女孩兴奋不已地喊着““妈,我们回家了”,而另一方则阴森森地高喊着“不许叫!不许叫!众生不语我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