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刚想启唇辩解,男子的手就伸过来,握住了袅袅的手,在她手心微微一按,阻住了她想要说的话。
“这样好行事。”
殷离转头朝袅袅微微一笑,又回过头跟上带路女子的脚步。
两人在一处站定,胭脂铺的管事女子便拿出三四盒的白瓷小盘来。
“这是铺子里卖得最多的胭脂,这一盒是石榴花瓣做的,另外几盒都是苏方木做的,色泽艳丽,倒也衬夫人好颜色。”
那女子见得殷离与祁袅袅两人,郎才女貌,心中十分艳羡,手上动作变得更加利落。
“夫人,您不如看看?”
女子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白瓷小盖,递过去给祁袅袅看,
少女眼前便出现一块嫣红色的膏脂,不过因为那胭脂香气有些浓烈,她便下意识的退后一些。
“可还有其他的?”
殷离淡漠如水的声音响起来,女子马上会意,稍微想了一会儿,将那几盒胭脂给收回去,走到后头重新拿了一个漂亮的红木小盒过来。
“夫人,方才你觉得香气有些许冲了,不如看看这一盒,香气稍微清淡一些,颜色也好看。”
女子将木盒中的青瓷圆盒拿出来递给袅袅,
“这是之前我们老板娘亲自做的,用的是异地的法子,蜀葵和重绛一同做出来的,又加了栀子油,味道要稍微清爽得多,不过因为这成色偏粉了,需得皮肤白的女子抹才更好看些。”
祁袅袅顺势打开那青瓷小盒盖,其内膏脂稠密润滑,细腻的粉色极其惑人,少女将它靠得里鼻子近一些,便有极好闻的栀子清香幽幽的从鼻间滑进来,流进肺里,若有似无,十分独特。
祁袅袅一瞧便喜欢上了,不禁转头看向殷离,眸子里就带上一点欢欣。
“若是夫人喜欢,不如试试。”
那女子在铺子待了多时,客人的一个眼神都知道是何种意思,看祁袅袅的样子,就知无比喜爱,而见殷离对少女无比喜爱,便是一定会买,再试试又何妨呢?
祁袅袅在那女子的示意下,食指捻了些水粉色的胭脂,正要往脸上抹。
“等等,我来吧!”
殷离突然阻住了少女,将她手中那盒胭脂拿过来,吩咐在旁边侯着的女子拿了个铜镜过来,随后用右手大拇指在那粉色膏脂上轻轻按了几下。
袅袅停顿后便看着男子的动作出神了,至于殷离的拇指在自己两颊上温柔轻触的时候,她是一概不知,只闻到男子的脸离得自己如此之近,仿佛那夜的记忆又回来了。
而殷离是何种感觉?
拇指与少女肌肤相亲之际,就像是生发出无穷无尽的魔力,男子极其渴求这样的感受,手下动作便越发温情专注。
“嗯,好了。”
殷离的目光从袅袅脸颊移开,在她眉眼上流连一会儿,确保的确是做得妥当了,才叫袅袅去照镜子。
“嗯。”
镜中少女就算是不涂胭脂,两颊生春也足够娇艳了。
“便是这盒吧!”
殷离让管事的女子包起来,却是状若无意的问出一句。
“做得这样胭脂的老板娘不在了,可真是可惜,若是可能,倒可以同我娘子成为知己好友。”
“大人,这……”
管事的女子略显尴尬,迟疑了一会儿,而袅袅却在听到娘子两字后耳根子一热,心也猛地跳动一下。
“大人想多了,若是您真遇见了她,便不会让这沈春芳同您家夫人深交了。”
稍显清傲的女声传来,两人寻声望去,就见右边那小花柜上有一妇人正摆弄这血红脂膏。
“夫人何出此言?”
祁袅袅问道。
那妇人见两人想听,便放下了手中的胭脂盒子,迈步走过来,肤色雪白,容貌虽算不上出挑,可也十分端正,身着藕粉色的齐腰襦裙,鹅黄色披帛,再梳着高髻,便是这雨霁国时兴的装扮。
“这沈春芳呢,胭脂做得的确不错,十里八乡的都来找她,不过这人品便不一定了。”
那夫人微微扶了一下额上高髻,继续说道,
“沈春芳这人呢,嘴巴极碎,再怎么平淡的事儿,经由她嘴里说出去便能说出花来,再这么一来二去的,没有的事儿,她也给倒腾出风浪了。”
那妇人说得带劲,不顾铺子里管事的女子想要制止她的话。
“还有最为过分的一件事儿,不久前,也就一两年的事儿,龙门渡原先的酒娘,叫什么幽兰的,还不是给她说成是妖女,受不了跳河自尽了。”
这话匣子一打开,妇人便关不住嘴了,直接拉过了祁袅袅就凑着她耳朵说话,
“我和您讲,夫人,那幽兰啊,生得如花的容貌,这沈春芳便十分嫉妒啊,暗地里开始煽风点火,说是我们县中那年大旱便是幽兰惹的祸,呵!真是可笑,这收成天气怎的就扯到一个女子身上了,我便是嫉妒这女子对男人的无穷魅力,也不会这般颠倒黑白!”
妇人冷笑一声,极其不屑的环起手来,对已经逝去的沈春芳并不半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