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人听见城里的爆炸声,有听见一个日本人刚喊出一声就没声音了,不禁有些哗然。城里的人是施放了什么陷阱,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消灭了这十个人?
这时候,队伍的右侧有人发出大叫的声音。指挥官走到队伍右侧,正看见有人指着右边的树林惊恐地叫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打起手电,向树林里照去。只见手电灯光照到的地方,尽数都悬挂着日军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尚肢体完整,有的则残缺不全,甚至还在向下滴着血。整个旬州城里战死日军的尸体都被挂在树林里了,一些死者尚未瞑目的,他们的眼睛还在手电灯光的闪烁下无神地反着光。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慌乱起来,有几个人都已经回身逃走了。监军见状,立即举起枪打倒了跑得慢的两个人,还有三个跑得快的已经隐没到树林中不知所终了——这三个人除非一直躲到战争结束,否则耻辱和死亡是在等着他们的。
然而也无怪这里的日本人害怕,从济南一直到南京,每次这样的屠杀场景里死去的都是中国人,少有见到日本军人遭受这样恐怖的待遇。宋晨理这样做,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队伍的指挥官见城里已经设好了陷阱,不能贸然前进,便派出了三十个人负责将这些挂在树上的尸体解下来安葬好。这样子,一小时之后大部队到了,也不至于因为看到这一幕而惊惶。其他的人则在原地待命,不许妄动。
这三十个人打着手电,就像打着三十个灯笼,在漆黑的山风里闪烁地走过。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将从树林的另外一端收拾起来,然后再一批批地把尸体拖过来。这样方可以尽量赶在先头部队到来之前,把所有的尸体都解下来安置好。
为了避免队伍的恐慌,指挥官下令除了哨兵,所有人都熄灭手中的手电,尤其不要去照那些尸体,也不要看那些尸体。所有人都熄灭了手电,但没人能止得住看那些尸体的**。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那些尸体,但他们能看见树林里收拾尸体的人的手电光在树林里闪烁。
但正在所有人都在无奈乃至有点无聊的等待中时,树林中突然传出了惨叫声。
这一下,不等指挥官下令,所有人都把等打开了,人们打着手电惊惶地照向各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很快第二声惨叫就传来了,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是去收拾尸体的人出了事情。恍惚间,有人的手电光似乎照到某具尸体正在把自己解下来。这一下,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到底是在与人作战还是与鬼作战?
还不等这些人稍稍安定,距离队伍最近的一排尸体猛地爆炸开了,四射的弹片打倒了最右侧一排的所有人,再随后,队伍的中间腾出一阵火焰,二十多个人被直接炸死,周边的七十多人都受了伤。
这一下,指挥官意识到是迫击炮打过来了。他赶紧下令所有人隐蔽,慌乱的日本兵们纷纷窜向枝叶覆盖的树林以求庇护。
然而这一下,更多的惨叫声传来了。甚至有人亲眼看见挂在树上的尸体拖倒自己的战友,再一刀捅上去。
这时候,一阵喊杀声从四周的树林里传出。无数人从树林灌木间突然闪身出来,对着手足无措的日本兵举刀就砍。
一时间,阴冷的刀斧声在树林间回荡着,和着被砍杀者喷涌出的热血,让人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三三年的喜峰口。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哭喊,这是二十九军大刀队的阴魂。
惨叫声、喋血声、砍杀声交错着,这批思想现代、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兵遭遇了最为原始的冷兵器击杀方式。射击理论在这里用不上,战斗队形在这里无从配合,这里有的只是最最本能的生死拼杀。他们本以为会在城下遇到一场可以通过战术运动逐渐消磨的阵地战,却觉想不到宋晨理会用这样布置埋伏的方法把所有人都牵制在旬州城外围,然后用不会暴露位置的冷兵器大面积杀伤。
三十分钟之后,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五百人被杀的一个不剩,指挥官见大势已去,便跪在地上剖腹自杀了。
这一场小胜之后,宋晨理手下仅死了五个人,受伤十二个。但他不敢放松,因为这后面有坦克有重机枪的五千五百人的大部队,才是真正防御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