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道一点都不老,也就四十出头。
邓老道年幼的时候,家境还算不错,是个耕读人家。可惜后来邓家没落了,邓老道受了挫败一心向道,家里就靠发妻打点几亩地撑着。七八年前,老邓发妻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了,他才幡然醒悟,哪里还有心思寻仙问道,便将法术做了营生。
修道之人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个逍遥,若不是迫于生计,有几个愿意来走街窜巷的?
因而几人倒都惺惺相惜,成了莫逆之交。
邓老道听薛云卉问起了那日武家的事,烦厌地哼了一声,道:“就看宅子那点事儿,还挑三拣四?而且我同冯瘸子能一样么?!”
“你也别气,人家有钱人家眼里,咱们跟冯瘸子没两样!”
关老道自嘲安慰的法子,倒让邓老道听了无语,只叹气,他自己倒是不气,又问道了薛云卉身上。
“薛道长怎样?跟着你师姐赚了一笔?”
薛云卉呵呵笑了一声:“可不是,赚了点钱,差点没被瑞平侯吓死!”
“哟,怎么回事?!”
三人一听这话,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薛云卉摆了摆手,“还能怎么回事?怕我是妖道呗!老关说的对,这有钱人的钱,不好挣!”
刘老道皱了眉,“他一个堂堂侯爷,还跟你个女娃子计较?不要脸面了?”
薛云卉“哼”了一声,挑了一双秀眉,“要脸面,能这么快讨回爵位?”
春风拂过桥下垂柳,这话引得关老道眼睛锃亮。
“薛道长看那侯府气象如何?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罩着的,怎地也得奴仆千百,车马连排吧?”
薛云卉琢磨了一下,“那侯府倒没什么人的,说是侯爷还没搬进来……”
“呦呦,那就是娘娘另赐府邸喽!那也是,毕竟是救了娘娘的亲侄儿。兴盛侯府你们也知道,太后娘娘的娘家,原先的世子爷没了,就剩这根独苗了,若他再有个好歹,他膝下小儿又年幼,侯府怕是要传到旁人头上了。啧啧,这瑞平侯爷呀,可真会救人!”
关老道嘴巴啧个不停。刘老道颇为不屑一顾:“这人救得,还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他这话里有话的,惹得关老道眼睛更亮了,好似十五的月亮。
“老刘你啥意思?可是听说了什么?!”
刘老道一愣,“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他们啥也不知道啊!
那三人连忙都围了过来,连有人想找关老道看手相,都被他不耐烦地撵走了。
挣着几个铜板,哪有听消息要紧?
刘老道明显没想到他们没听说,皱了皱眉头,“这还是我上个月听来的呢,你们竟不晓得!你们不都说瑞平侯这爵位复得沸沸扬扬的么?你们当为什么?”
薛云卉接了他的问话,“不是说太容易了吗?云德大长公主的驸马爷,这么多年鞠躬尽瘁的,这才封了成国公。那袁二年纪轻轻就拿回了侯爷爵位,况他还是个庶子,京里不都道说不过去吗?难道还有旁的?”
“你说的是不假,不过还有些更厉害的传闻。”刘老道捋了捋胡子,回忆了一下,“我当时也是在茶馆听了一耳朵。说是瑞平侯为了复爵,先引了兴盛侯世子入了冰窟窿,眼看着世子冻得快不行了,这才将他捞出来的!没有这救命的恩情,太后哪里能大肆封赏?这都是算好了的!”
四人中间先是一静,紧接着薛云卉问道:“太后娘娘不知道?兴盛侯世子没察觉?”
“若是知道了,哪有他今日?”刘老道反问。
“我觉得约莫是真的,端看他不想让薛道长看宅子就知道了!咱们都是同神明通着气儿的人,他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在神眼前转嘞!”
关老道捋着胡子,一脸了然颜色。
薛云卉得了这么个热乎乎的八卦消息,脑子转了起来。
袁二此人真这么有野心?那他还顾念着武百户、要娶武茗做甚?随便让太后给他指门亲事,哪个不比武家强?
可看他这个样儿,对于武家这门亲事好像没啥不满意的,还警告自己不要误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