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扭头又望了柯杨一眼,看见柯杨正朝符昆仑走去,她随即跳上车,踩下油门一路狂奔向高新技术开发区。
“你好,我是警察。”
柯杨对符昆仑开门见山。
“你找我什么事?”
符昆仑的语气带着颤音,不知是刚才上课奔跑消耗过多体力,还是害怕警察来访发现他的秘密。
“陈春你认识吧?”
“认识,她是我们学校四年级的语言老师。”
符昆仑双手扣在一起,能感觉到掌心热辣辣地冒汗。
“她死了。”
柯杨注视着符昆仑神情的变化。
符昆仑的神情现出忧伤,眼睛里也浮现出一丝雾气。
“是的,我听说了。她得了心肌梗塞。没想到她那么年轻也会猝死。”
“你们打算一起办培训机构是吧?”
柯杨每句都是直接提问,不给符昆仑思考的机会。
要办培训机构是陈春和他的秘密,符昆仑不明白警察怎么会知道了这件事。学校有规定老师不可以在校外搞兼职办培训机构,他当然不能承认这种要被学校除名的事情。再说陈春一死,他们规划的美好事业也已经不存了。
符昆仑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柯杨笑了笑,又问:
“你知道陈春结婚了吧?”
“当然知道!”
符昆仑的脸突然涨红了,柯杨的话让他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陈春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打听的,或者……”
柯杨步步紧逼,说着脚步还往符昆仑面前走近,符昆仑几乎都能感觉到柯杨扑在他脸上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觉得窒息又焦燥。
“陈老师怎么会告诉我?我是教体育的,平时和陈老师也不熟。”
只要嘴硬不承认,警察也不能逼供。再说和已婚女老师在一起又不犯法,他根本不需要害怕警察。
符昆仑窘迫的神情很快褪去换上了一副恼羞成怒。
柯杨呵呵笑了。
“不用急,你看看这个。”
柯杨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符昆仑。
符昆仑下意识地接过柯杨的手机,嘴上说:“给我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手机上的信息,符昆仑张着嘴好像石化了,一双眼睛露出惊诧、恐惧和难以置信。
“看清楚了吗?”
柯杨从符昆仑手里拿回手机。
“你,你们这是侵犯公民隐私!”
“法律面前没有隐私。”
柯杨轻描淡写地说道。见符昆仑的态度彻底崩溃了,他拍了拍符昆仑的肩膀。
“放心,属于个人隐私我们警察也不会随便公布。现在我来问你,你和陈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跟你说要办培训机构是哪一天?”
柯杨问的两件事都是人生重要的时刻,符昆仑当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秋季开学前,符昆仑到穗城二小报道。负责接待他的老师刚巧有事不在,校领导也外出开会都不在学校。符昆仑一个人站在办公楼走廊上等了很久,正在他感觉口干舌燥时,一位女老师款款走了过来。
他一直记得和陈春初次见面的情形,陈春穿着磨沙白高级套裙,胸口别着一枚双C胸针,脚上穿着淡蓝色高跟鞋,走路时又白又直的小腿在前开叉的裙摆里若隐若现。
符昆仑当时就看呆了,不敢相信小学校会有这样标致如画好像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
陈春主动向符昆仑问好,了解情况以后带他到办公室坐下。当时办公室里只有陈春一个人,陈春给符昆仑倒了一杯私人咖啡。
陈昆把咖啡递到符昆仑的手上时,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好像发生了化学反应,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咖啡杯掉到了地上,陈春的裙子被咖啡液溅成了一朵花。
符昆仑惊得急忙抓起近旁办公桌上的纸巾帮陈春擦拭,蹲下身刚好看到陈春露在裙摆里的腿,又窘迫地赶忙站了起来……
“我问的是你们第一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柯杨打断了符昆仑的话。这时他已经看出来了,符昆仑和陈春是一见钟情,现在只要验证他们在一起时的时间,就可以判断洪强的失踪是否与陈春有关。陈春的死是否因为洪强发现了她的婚外情而导致。
“就是你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符昆仑的语气发虚。他自己都不知道警察会查出他和陈春的开房记录。陈春一直很谨慎,几乎每次都是他登记身份证开房,等他进客房以后发信息给陈春,陈春才随后悄悄而至。
有时候他们会开车到郊外没有监控的地方欢愉,那段时光简直像做梦一样。想到那些粉红色的旖旎时光以后再也不会重再,符昆仑想哭,心痛的感觉只有在奔跑时才会缓解。
“半个月前陈春说想办培训机构。我当时劝她会影响本职工作,如果让学校知道了可能会开除。她说开除也无所谓,她的钱足够我们一辈子花了……
其实我没想破坏她的婚姻,我知道她也没想和我结婚。她和她丈夫感情挺好的,只是她丈夫年纪大了,她觉得我年轻身体好吧……”
符昆仑觉得越说越错,听起来他就是被陈春包养的软饭男。低着头越说越没底气,这时耳边传来柯杨的话,“今天咱们说的话不要对外人说,如果有需要你得保证出庭做证。先到这吧!”
“先到这……”
符昆仑重复一句,再抬头时发现柯杨已经走了。望着柯杨的背影,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又想起陈春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的眉眼又拢起一片悲容,双手捂住脸静默着。
直到下课的铃声传来,他才急忙奔向学生们中间。
柯杨上车前又望向操场上那道奔跑的身影。他希望能在符昆仑的身后发现死亡阴影,可惜阳光下符昆仑的身影干净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