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爽日爽时爽季节边走边访边落实
在大县查处一系列重大案件的振荡时期,农村的税费改革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止。省委书记任泽友一改过去深入大县农村进行暗访的作法,安排了省委办公厅直接给大县县委办公室电话通知。称:省委任书记明日起到你县农村实地走访,了解税改情况,不要陪同,不要通知基层,不要媒体跟踪采访,望遵照执行。彭训奇在心里盘算着,任书记一行已进入了大县的境内。等任书记到了县城再详细汇报他上任100多天来的工作,谈谈担任县委书记的感悟,谈谈大县的班子建设。还能不能象兄弟般知已者谈谈心里话呢。他突然想到何启照的下场,浑身冒了一下冷汗,真不知任书记此次大县之行又有什么大的举措,真是既欢迎又忧虑。那边,任泽友一行已经下公路,拐上土路摇摆着到了龙场镇的府场村。税改前的6月份任泽友到过这里,司机小谌也没有忘记进村的路。小谌将北京切诺基停在一家宽敞农户的家门口,一下引来了一些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有几户在做新楼房的红红绿绿的村妇也丢下手头的泥桶,铁锹什么的活儿,赶过来凑热闹。任泽友一副菩萨像似的和善地问:“你们这是府场村吧?”有几个人笑嘻嘻地望着他,有人回答说:“是的。”一个小青年站出来说:“我认识你,你春上来过我们村。”有人在小声叽喳:“他们是来过的。”“他们是省里的大干部呢!”“哟,有贵人来了。”任泽友恳切地说:“你们能在这里坐会,和我们谈谈村里的事,家里的事么。”小青年“嘿嘿”地笑出了声,他那正在改变稚气童声的嗓音犹如牛犊“哞哞“的一般有些粗壮了。那边新楼脚手架上的师傅在向这边喊:“人都野哪去了,来人递砖啰!”任泽友也听到喊声,顺声望去,并微笑地说:“你们有事的人去忙,别耽误你们的活了。”又转向那小青年慈祥地问:“你叫什么名?”青年又“哞哞”地笑起来,他是想笑这大干部怎么一点都没有我们乡下的干部那样威武,一点都不觉得让人畏惧的。有人帮他说:“他是刘欣。”任泽友又问:“你怎么没上学,多大了?”刘欣顽皮而天真地说:“我不喜欢上学,家里农活也缺人手。”他说了这话就挤出了人群。任泽友显着忧虑的目光,问众人:“他家是不是没有钱供他上学,还是学校收费高了。”有人认真地说:“他爸爸妈妈还是愿意要他上学的,是他自己不愿读书。读书多辛苦,象他这样多散漫自由。”刘欣一会机灵地从那户人家屋里搬来长凳放在任泽友的面前,也不作声,又低着头去搬椅子。村民们叫任泽友他们坐下,说:“您们坐呀!”省干部们被刘欣的纯朴善良感动得要落泪了。这家的主人也帮着端着凳椅,和不整齐的几盅茶。乡邻们也去搬来凳椅,以任泽友他们为中心,围坐成了一个圈。
阵阵凉爽的和风从河港的水面舞起,经过港边树枝摇摆的加工,更清新而翩翩地吹到农家门前的空场里,拂进了围坐的人群的心田里。让畅快的心田更觉怡爽和甜润。任泽友对站在大人旁的刘欣说:“刘欣,你过来坐。”并拍了拍长凳的一头,让刘欣坐下。他和蔼可亲地问:“你还想读书吧?”刘欣点头,说:“想。想我的同学,还有老师。我就怕老师逼我的作业,怕读不进书。”他的实话实说,让村民们一阵哄地大笑。刘欣转向众人,翘着嘴说:“你们笑,笑得蛮好看。让你们去读就知道苦味了。”他的话又逗得村民们一阵趣笑。刘欣这下火了,胀红着脸,不文明的说:“笑,笑你姆妈个x!”任泽友轻言细语地对刘欣说:“笑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笑痛肚子,子小孩得讲礼貌,不能讲粗话骂人的。你年纪还小,就怕没有文化,今后生活会吃亏的。”刘欣猛地仰起头,骨碌地望着任泽友说:“我不小了,都13岁了。会犁田了。你知道犁田时是人在前还是牛在前,是左手挥鞭右手握犁拐还是右手挥鞭左手的握犁拐呢。”任泽友一笑说:“你这考不到我。”众人都眼睁睁地看他回答,他继续说:“人怎么能在前呢。人在前了那让牛掌握犁把去不成。当然,都是右手握犁拐左手执鞭的。”这时,一村妇赶过来,忿懑地说:“欣儿,还不快去牵牛,都窜到人家油菜田去了。”她把一对善良的目光转向任泽友,说:“您们别听他的。一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她又狠劲地瞪了刘欣一眼,说:“还不快去,我去叫你爸爸来的!”刘欣极不情愿的懒起身子离去,他妈妈也象押着俘虏兵似的跟了去。
与村民们的座谈无拘无束地进行着,路边不时的过路人也停下来自愿参与。当村妇刘圣英挽着满满的一蓝子菜,还一手提着个蛇皮袋经过时,有汉子喊住她,说:“二婶,来,歇一会。”刘圣英不耐烦地说:“伢,我哪有空象你样歇着的,三四桌人等着我下锅呢!”那人又提醒说:“你过来看看,谁来了。”刘圣英这才把注意力聚向围坐的人群,走近了,仔细辨认出了任泽友。便轻声地对旁人说:“他怎么又来了。”那人说:“人家任书记专程来看你的么!”刘圣英拉着脸说:“见你的鬼去。”她说着就要提脚离去。那汉子忙说:“任书记,您上次到过她家的。她家正在做新楼呢!”任泽友把目光投向刘圣英,双方以笑相认。任泽友激动地说:“你家做新楼了,喜事啊!”刘圣英甜甜地笑着说:“搭您的光,搭政府的光,正做着呢!”任泽友说:“你去忙吧。”那汉子感激地说:“从您上次来我们这里后,村干部和镇干部都不敢上门再乱收款子。要不然象她那个户子,恐怕一辈子都做不起楼房的。当然她儿媳打工也挣了几个钱。”任泽友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说:“我们来不来不是关键。关键是国家的税改政策落实到了农村,让农民得了实惠,你们说是不是?”众声掺差着,有人说:“是的。”也有人说:“关键在人。电视里天天喊着唱着好政策,不落实到下面来还是不行。”还有人说:“村里的干部们也变了,不敢象过去,上街去大吃大喝,还嫖婊子。”徐维志在一旁凑近任泽友,悄声说:“任书记,我们去刚才那家做新楼的家里去看看。”任泽友听在心里,没有表态,还是在对村民们说:“你们家家都发了个明白袋吧,谁去拿来我看看。”众人推搪着,最后还是这围坐在他家门前的户主起身去家里拿去。因为,离他家最近。任泽友继续说着:“我在你们大县到过不少村,也向农民弟兄讲过,谁要不按负担卡上的项目和数额,找你多收,你们就找我。省委省政府发的公开信上有监督举报电话。”村支书李述德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插话说:“我还记得您上次来说过,大县很困难,干部群众要相互理解支持,共同努力,来过上美好的日子!”有人见省干部们盯着他看,便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村支书。”李述德从凳椅空隙中挤过去,和任泽友招呼,亲热地说:“任书记,您稀客。”任泽友指着长凳,让他坐在刚才刘欣坐的位子上。李述德不解地问:“任书记您来了,今天怎么县里和镇的书记都没有来。”任泽友说:“是我不让他们来的。为什么上面的干部来了非要下面的干部陪呢。浩浩荡荡一阵风,不顶事的。再说我挂点你们村,去来应该是象到家一样。我挂点的事,县里给你们讲了吧。”李述德说:“讲了的。就怕我们村的条件不好,怠慢了您们呀。”他接着说:“我还记得您上次来说过。现在农村工作复杂艰难,基层党组织是起着关键的作用的。”任泽友关切地说:“我刚才听说,那个叫刘欣的孩子才13岁,正值上学的年华,却失学在家。象这种情况多不多,全村有多少个孩子失学在家?”村民们见他们谈上了正事,便陆续起身离去。
这时,围坐门前的户主,一个瘦小个儿的老头拿着印有“明白袋”3个竖字的大信封样的信袋来到任泽友跟前,将明白袋递过去。几位要离去的村民也不离去了,也想看个究竟。徐维志接过明白袋,掏出内面的物件。任泽友转向他,他立刻将物件递给任泽友。任泽友一清理,有红绿黄的票据,还有税务部门的印章,有红色的公开信,有白纸黑字的税费政策标准,一项一项的,有绿色的监督卡,白纸黑字的明白卡等资料。任泽友认真查看着负担卡上的姓名和内容。户主叫李世德,全家6.5个人,2个劳力,计税面积12.74亩,总负担1669.91元,其中农业税1007.1元,两工折资220元。还有农业综合开发、村组排水、油菜种籽等,已缴款1737.18元,应清退已清退现金67.27元。任泽友又对着一张一张的票据,见票据上的数据与明白卡上的数据一模一样。就将这些物件一一叠好,递给徐维志。徐维志又整齐地塞进信袋里。任泽友却在对李世德说:“你是李世德。”李老头点了下头,任泽友继续说:“象唐明皇的家族啊。”李述德又解释说:“是德字派,不是世字派。”任泽友说:“你的款子是如数交的,应该清退的现金收到没有?”李世德感激地说:“收到了。是忠会计送上门来的。”任泽友又提问说:“你说说你的看法,税改政策象么样?要讲心里话。”李世德接过徐维志递过的明白袋,仿佛来了精神,目光铄铄地说:“这个政策,我们老百姓当然欢迎。”徐维志补充说:“到了2005年,两工取消,负担就更轻松了。”李世德说:“我们老百姓,现在就一个担心。怕政策变,来年的税费标准又会提高收的。”徐维志肯定地说:“国家政策是具有法律的严肃性的,不会象有人认为的那样,是月亮初一、十五都不一样的。”李世德还是不放心地说:“村里还有负债40多万,不找群众收怎么偿还得了。”在场的群众都投以赞同的目光,在等待着省领导的答复,给他们定心丸吃。这时,有人抢话说:“干脆国家拨一笔钱,把这些债务吹落算了。”任泽友明确说:“指望国家拨钱就象指望天上掉下馅饼是不可能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很明白,哪级的债该哪级消化。县、乡、村各级都有负债。全国其它地方也有负债,只是轻重程度不同。全国累起来村级债务达3000多个亿,平均每个村30.4万元,你们超过了平均水平。一个国家财力是解决不了的,得调动各级的积极性,各自想办法化掉自己的债务包袱。轻装上阵才能有好日子过。省里正在研究下一步的化债工作,和村级财务管理工作。你们说说,40多万的债务怎么化解法。”
化债是农村经济生活中的一个最敏感的话题。债权人觉得,你想把欠我的钱就一下都化掉,没门!就是利息少一个指都不成!债务人觉得只有国家出台一项政策或拨一笔钱把债务都吹了就利索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了。背着沉重债务低头度日的日子让人真难熬啊!李述德为化债的事比群众还头痛。眼前,任泽友有些相觑的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时还真无从说起。只得突突地冒出一句话来,说:“只要国家三年免征老百姓的农业税,还要不了三年,村里的债务就能消化得一干二净。”任泽友高屋建筑地说:“这种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的办法在中国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在发达国家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就是改革开放后,我们国家也议过。前年的全国人代会上都议过么。但是根据我国的国情,至少目前不会采取这种政策。如果历史债务都一算盘摇了,那且不是保护了落后。真正先富起来的人,怎么来带动大家共同富裕。这确是一个难题。你们不是常说,10个指头伸出来都会有长短么,一娘养9子就有9个样么。象总书记断言的,世界就是丰富多彩的嘛。”任泽友的话深入浅出,说得在场的人丝丝入扣,琢磨去琢磨来似乎就是这么个道理。李世德豁然思想开窍了说:“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尖端科学攻不破的,办法很简单,让进钱户与出钱户对手成交,今后村里就不再欠债了。”李述德不满地说:“你说得好简单,那差社会上的都是万字以上的,又不是村里人,谁来对手。”李世德争辩起来,也大声说:“每年村里收的钱,镇里提走后留下的,你们就节约少花几个,分期分批还帐不就成了。还有村组的土地收取的承租款,不能挪作他用,全部都还帐。上级也欢迎,我们群众也称赞,该多好!”在李述德看来,李世德的话说得越来越不象样了,把村里的一点家底全部抖给外边人听了,便气愤得腮泉鼓起,扯着嗓门说:“你懂个屁,还有那些欠债赖帐户不用村组收的承租费作抵谁来抵上,每年哪来钱怎么跟镇里结帐。”他又转向任泽友他们说:“任书记,不是当您们说得丑,村里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所以没有张烟您们抽。”徐维志说:“我们都不抽烟。”李述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就是今天,我们接您们吃餐午饭,村里都没有一分钱开支的。”李世德慷慨大方地说:“任书记,今天不要村里请。您们不要嫌弃,就在我家吃顿便饭。”李述德看李世德说着大话,做作人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清退的二角七分钱你都要了去,你骨子里是什么颜色我心里还不清楚,你别在外人面前卖乖了。
虽然气氛有些冲撞,但冲撞中总还是碰出了闪亮的火花,照亮了一丝化债的出路。任泽友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一个启示,上面把方向盘握牢,下面各方的工作是相互制约着共生共荣的。省委省政府总不能包容到每个农户。就象在计划经济年代,一家多个子女,也不必长家关注到每个孩子的一言一行,子女们相互间会相互制约相互关爱,共同长大成人的。对化债工作,只要省委省政府拿出指导思想和明确意见,告戒基层要立足自我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任泽友打断他们的话,说:“化债的问题你们村支部和村委会要多听取群众意见,多研究,群策群力来解决。我刚才问你失学的问题,你给我说说。”李述德头头是道的说:“失学的问题不象过去那么严重,没有几个。象您说的刘欣,并不是他的家庭困难读不起,是那个伢太调皮,学不进。不仅考试交白卷,平时的作业也从不按时完成。他和我隔壁住着,我还不知道的。他老子逼他上学,牛鞭杆都打断几根。”徐维志摇头插话说:“光靠打骂不是个办法,那样会把孩子逼出问题来的。”任泽友在思索着孩子教育的社会问题,也在听李述德继续说:“再就是女孩子多的户子,留个把孩子在家里做事。有一户组合家庭,双方前头共有三个女孩,他俩又生了个男孩。只有男孩上学,女孩都在家。就是打乙肝的预防针也只给男孩打,不给女孩打。女孩不预防个个都长得水盈红润的,那个儿子独种宝却瘦得象病恹恹的,象几百天没有吃饭的。全村该上学,而没有上学的孩子就六七个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外人也管不了。”任泽友严肃起来,认真地说:“我上次来是调查了解社情民意,说不是来批评你们的。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法律明文规定的,作为基层的一级组织应该有义务有责任,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怎么能说管不了呢!”李述德知道自己说错了些,一个省委书记要扒掉县委书记就象丢萝卜下仓那么轻而易举。何启照不是不声不响地被丢下仓了的吗,那么有权有势的田隆生不是照样去蹲了监牢!便陪笑着说:“您批评得对。我们马上上门做工作,动员上学。”他尽管这样说着,而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当这个呕气的村支书总行吧,还把我的泥腿子锯掉了不成。任泽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学费,做工作能让失学的儿童进教室?!便对徐维志说:“徐秘书长,你把府场村的轶学儿童造个名册回去,在办公厅开展一帮一的助学帮困活动,给我算上份额。”徐维志说:“好!”又让李述德去和村会计,一一报上姓名来,和家庭的基本情况。
在他们结束座谈,前往刘圣英家时,和顺的凉风中已经夹杂了丝丝的细雨。细雨给他们乌黑的头发上凝结了晶莹的小珍珠。刘圣英的新楼就在原平房旧扯上堀起的,已经砌到二楼顶,楼顶中的已放一块预制块,上贴了一新屋幛语:高阁凌云。两边的新墙上贴着新屋联,税改春风化雨艳桃李,打工瑞霭盈屋旺子孙。楼顶站着木瓦工匠,屋下围了好多仰望看热闹的人群。一股浓郁的石灰水泥新屋的气味。随着刘圣英笑盈的喜悦和她老伴刘景德手持香烟,前来相迎,任泽友他们也满腔喜气迎上去。任泽友对徐维志暗示说:“徐秘书长,你去安排一下。”徐维志便到一旁去,悄然地准备好四张大红钱。刘景德显露着一脸的横沟羞涩地说:“贵人大驾光临,草堂更蓬荜增辉啊!”任泽友也出口说:“祝贺新楼巍然!”这时,徐维志把刘老汉邀到一旁,将折好的票子塞到他手里,并说:“这是任书记祝贺你大厦落成的一点意思。您收下!”旁边有人补充纠正说:“是大厦上梁。”李述德一旁吱唔说:“这上梁的对联请任书记挥笔就更有意义了。”既然上梁的幛语和对楹都贴上了,是不能扯下来重贴的。刘景德推辞着徐维志的钱,忙说:“马上要上梁了,等会请任书记致辞。”刘景德尽管是个普通农民,但说出话来也是文文尔雅,好听得体的。徐维志只好将钱塞进他荷包里,旁人也说:“收下。不是几个钱,是政府对我们老百姓的恩情。”楼顶的工匠师傅见时辰已到,又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场面,便大声吆喝:“发!发机巴,发卵!”又指挥着把第一块预制板当大梁放置盖好。并喊:“礼成!”随后,几名工匠朝下向屋内外抛撒糖果,饼干什么的。看热闹的大人小孩一片欢腾地相接,随立又在地上、砖缝、灰堆里一阵骚抢。这时,李述德大声地说:“下面请省委书记为景德伯的新楼上梁讲话。”任泽友早已融入喜悦欢腾之中,也不推脱,响亮的嗓音说:“上次来时是平房,这次来时竖新楼。我看上梁的屋联写得好,我也出联吧,以示祝贺。”有些人就喧哗了:“好!请任书记出联!”任泽友欣慰地说:“巧手开出千秋业,铁肩撑起万代梁。谢谢!”随即,响起一阵掌声。有工匠在楼上喊:“谢谢,谢谢任书记的吉言!”刘景德高兴得双眼成了一缝,在老伴的提醒下,拭了拭眼眵,忙递上烟,歉疚地说:“谢谢任书记吉言!您抽烟。”任泽友摆手谢绝,不过,在主人和众乡亲的挽留下,他们在刘景德的工地上吃了餐喜庆的农家饭,并兴致地举杯祝贺。任泽友感慨地说:“五亩五分田也种出了楼房!”刘圣英笑嘻嘻地说:“您的记性真好。不过,还有儿媳打工的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