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逗老子玩啊,打死!”
说是这么说,打却没有真打,毕竟小弟现在算是有功在身。
这么一个东西,用无价之宝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看一眼就明白了过来,宝石的主人到底是谁。
就只有那个人吧。
他还没有见到面,但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注定要和他在一起的“妻子”。
只有那个美丽的人才配得上这颗绝美的宝石。埃迪把宝石握在手里,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没过多久,就坐不住了。
“卢卡斯,你先去给我送一个信!”
他去找了一张纸,唰唰写下了几行字。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粗犷豪迈的一个留言。
在留言之中,埃迪先是对自己的鹰不听话擅自抢走对方的项链道了个歉,后面才是重点:
“你就在原地等着我。不要着急,我这就来找你啊。”
男人的面上绽放出了尤为欣喜的笑,又掺杂几分志在必得。他让卢卡斯带着信先走,然后,自己才开始上路。
卢卡斯飞入天空,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背后,速度显然比人类快多了。
埃迪也不着急,虽然他心底里确实难掩急迫。
他将自己无所事事就喜欢待在山顶看云的山峰抛在身后,他穿过了密林和山谷,踏过了沼泽与洪流,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哦,对了。
在快要抵达目的地,快要找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稍稍停了停。
许是心血来潮。
他看到路边生长着一丛蓝色的小花,虽说不怎么起眼,但在风中摇曳着,也另有一番美丽。于是,便走了过去,弯腰将花儿采在手中。
然而,也就是这停顿,弯腰的时间。
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埃迪直起身,再回首时,先前填满四周的景象像是在顷刻间向后退去,换了另一番似是陌生,又似是在哪里见过的光景。
“…………”
啊。
看不见卢卡斯。那家伙,飞走之后就回不来了。
不过,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本不应该回来的一个人。
这里……是冥界吧。
阴暗的色调,没有多余的颜色,但仔细看去,之前洒在漆黑土壤上的鲜花还没有枯萎,成为点缀此间的唯一的艳丽。
而除了这些花,还有更能点缀死寂和阴暗的存在。
比花儿更美的恩奇都还是穿着他那不变的白袍,从黑暗的深处向埃迪走来。
埃迪没有动,在恩奇都走到他面前时,才开口:“不是不想见我们么,怎么又反悔了?”
“所以我只是来见你的。”恩奇都轻轻一笑:“吉尔估计被我气到啦,为了不再惹他生气,我还是悄悄地过来比较好。”
埃迪一看到恩奇都,就想起了自己还捏在手里的花。
他习惯性地想要把花送给恩奇都,但手臂刚刚抬起,就因另一个念头的出现而强行顿住。
“……抱歉。”
埃迪最终这么说:“这些花,不是为你准备的。”
恩奇都接着他的话音,轻声道:“是的,埃迪,你终于发现啦。”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道模糊的影子。他还没有放下他,至少现在还不能。对恩奇都产生的感情,欣赏和朋友间的喜爱更多于那一种“喜欢”,他只是误解了。
埃迪醒悟过后,越发觉得自己很混蛋,这不就成欺骗恩奇都感情的人渣了吗?
他必须得再郑重地道歉才行。
“恩奇都,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
“那你能够原谅——”
“不要。”
“你真善解人意,从此以后我还是好兄弟……啊?等等?拒绝我的求婚就算了,你连我发自内心的反省都不愿意接受啊?!”
埃迪又惊呆了。
连着两次,完全一样的套路,恩奇都绝对是在逗他玩吧。
恩奇都:“嗯,你说对了。”
就是在逗你玩。
唔,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接受你的道歉呀,这没有什么,毕竟埃迪你自己也不明白,喜欢上别人是怎样的感觉。”不知怎么,恩奇都抬手,一把将埃迪抱住。
他比埃迪要矮上不少,但这么一个简单的拥抱,却像是用出了惊人的力气。
“喂喂喂,迟钝的恩奇都,怎么说得像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一样。”
“我知道。”
埃迪一愣。
埋首在他脖颈间的少年语气如此坚定,让人无法质疑。
“就像阳光照进了心口,每天都有一点,每天都在累积。很温暖,一开始还没发现,等可以发现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再拒绝,只想要……”
留住他。
想要得到他。
就是如此微薄,而又贪婪的愿望。
毫无疑问,埃迪又被他搞懵了。因为想不明白,便直接又问了一遍:“什么阳光什么温暖的……我们不是在说以后就是好兄弟的话题么?”
恩奇都:笑。
“嗯,我反悔了。”
埃迪:“欸?”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恩奇都最后在他的颈窝边蹭了一下,冰凉的唇顺着颈线滑下,掩饰住了伴随呢喃而生的眼中的暗色。
“兄弟啊,我就算啦,让吉尔和你做吧。”
埃迪:“啥?”
恩奇都放开他,退后了一步,笑得很是善良:“我相信,我们还会重逢。我也相信吉尔,一定能代替我,和你成为最好的——挚友。”
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就让埃迪慢慢去想吧。
虽说不经提醒,他自己,肯定想不出来。
埃迪:“啊?我去,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你们俩不都是我的好兄弟吗?喂!恩奇都!”
然而,恩奇都已经消失了。
埃迪望着重新变得一片昏暗的前方,心里莫名有些苦涩。
“这算什么啊,真是……”
“哦,明白了。”
“是我在胡思乱想才对。”
这不是什么冥界,先前的卢卡斯,“老家”的场景,全都是他的梦。
一年的“休息”,差不多该到时间了吧?
埃迪不会留恋过去。
他只会将他失去的一切记在心里,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进。
于是……
……
……
——醒来了。
乌鲁克城的王宫内。
似有明亮的光柱从窗口悄悄照射进屋内,又悄悄地攀爬到床沿,落进他的掌心。
他就在这时,慢慢地睁开眼。
是有些暖和……
但,跟恩奇都说的“温暖的感觉”,大概不是同一种吧。
对于当事人,亦或者以另外的角度看到这一切的“我们”来说,那些画面还能够清晰地浮现。
就比如吉尔伽美什。
王至今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被他用“那家伙的本质可没表面看着那么纯良”来形容的恩奇都,他独一无二的挚友恩奇都——就因为他们之前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神罚”而失去了生命。
“开什么玩笑……”
“不能原谅……不可饶恕……怎么会让你死去!”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不久之前,还斗志昂扬地对他说“要认真地和你竞争了”的恩奇都,此时竟在虚弱中破碎,就要回归泥土的形状。
实际上,到现在吉尔伽美什都没意识到恩奇都所说的“竞争”究竟是指哪一件事,唯一占据他内心的便是无尽的后悔。
他应该及时对挚友越来越明显的变化进行夸赞,说着类似于总以兵器自诩的顽固分子总算活泼些了这种戏谑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