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空谷琴音,清泉流水一般,白纱女子的声音响起,犹若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的风,灌进燕开庭的脑海里。
“我.....”燕开庭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话语就像一块一块石头一般,卡在自己的喉咙里。
“你一不为求生,二不为食物,纯为发泄恶意。如此肆意,即使修道之人,也易迷失本心,与那些魔物又有什么区别?”说完,白衣女子伸出右手,轻纱一挥,夹杂着星光一般的月华从天纷纷而落,落在那倒在地上的四头斑狼身上。
顿时,那四头斑狼仿若被洗净了一般,不再被血渍污泥包裹,随后化作四缕轻烟,散落在这荒野的无边夜色之中。
燕开庭看着这一切,甚觉奇妙,望了一眼眼前白纱女子,调整了一下心绪,拱手道:“在下玉京天工开物燕开庭,不知仙子是何方高人?”
“哦?玉京城燕府府主?”
女子看向燕开庭,也不过是个莽撞少年而已,却没想到已是一府之主。
燕开庭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不敢望向眼前女子,眼神闪烁之间,又恨不得将眼前女子细细端详一番,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双颊发烫,已是通红。
“不管怎么说,如此杀戮,毫无收益,只怕会坏了你的道心。”
女子轻吟婉转,随后高高升到夜色之中,背对着皎洁明月,披上了一层好似神仙般的光华,轻轻道了声。
“小有门,谢无想。”
燕开庭蓦地抬头,只见女子化身为一道白影,随夜风而逝。
“小有门.....谢无想....”燕开庭嘴中喃喃,再次看去,只见天边毫无女子身影,方才的一切,恍然如梦。
“无想,不依喜乐烦恼住于不生欲恶念故。”燕开庭望着天空,只剩一轮皎月兀自散发着光华,而月下之人,却早已不见,而此时,犹若一场暴风雨一般,携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地砸在了燕开庭的心上。
燕开庭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玉京城走去。此时他原本沉重的心中,又装满了另一个让他不堪承受的心绪。
回到玉京城,天色已是朦朦亮,黎明的光辉与渐隐的夜色交织在一起,星辰的光芒尚未退散,燕开庭只觉得自己十分饥渴,想要狠狠吃上一顿。
然而他却没有回到自家府上,而是站在了付府门前。
付府门前值班的管事下人们没有一个不认识燕开庭的,只见他此时发丝凌乱,浑身沾满了血迹,衣衫有好几处已经破损,在地上拖着,十分狼狈。
值班的管事一见到他,赶忙就冲了出来,连连喊道:“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哎哟,快去通报大郎君!”
管事一边招呼燕开庭,一边吩咐后面的几个侍从赶忙去叫付明轩,谁知燕开庭摆了一摆手,道:“不用,给我准备点吃的,送到院子里来就是了。”
说完,燕开庭就像在自己家一般,走进了付府,径直向在付府的长居之所走去。
经过筱虹院时,燕开庭站在门口稍稍驻足片刻,盯着紧闭的院门,双拳紧握了一下,方才离去。
在院子里用过吃食之后,燕开庭只觉得浑身疲倦,倒头就是昏昏睡去,似是只要睡去,外界的一切才会与他毫无关系。
天色已亮,筱虹院中,白衣女子站定在门前,向着其中一个房间微微颔首,
只见房门忽地打开,神情清明的尚元悯出现在门口,望着院中的白衣女子。
“怎么?门内也将你派来了吗?”尚元悯的语气听起来不甚愉快。
白衣女子微微向尚元悯行了一礼,道:“元籍真人。”
“哼。”尚元悯轻哼一声,随即走出门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来了就来了吧,叫寒洲给你单独弄个院子出来,反正这府上空院子也是多,只不过.....”尚元悯看向女子,脸色沉了下来。
“就还请无想仙子在一旁安静看着他们....并非必要之时,就不要插手。”
面纱之下,看不清谢无想的表情,就只见她微微向尚元悯行了一礼,道了声:“无想谨遵真人之命。”
随后,便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尚元悯眼前,望着谢无想倏忽而去的身影,尚元悯心中冷笑了一声。
一早,不知是谁散布了消息,玉京城即将成为千年一遇的秘境入口,这一消息如同爆炸声响一般迅速传遍了玉京城的大街小巷,顿时所有人都炸起锅来。
“听说了吗?四大门派都在来玉京的路上啦!”
“哎哟,别说四大门派了,一些小门小派地也都直往城里涌....”
“嘿,这客栈的生意就要好起来咯!钱掌柜以后赚了大钱,可别忘了小的们哦!”
“老夫在玉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门派修士,可不得了了....”
一时之间,城中大街小巷中人人都在谈论此事,大多数人还抱着一种期待的态度,做生意的以为自己能在其中捞到一笔油水,一些散修人士还打着秘境的主意....
只有少数人却是担忧起来,随着修道界人士的前来,别说还想着分一杯羹,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这玉京城还有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就更是难说。
玉京涂府,封意之和涂辛乙围坐在棋盘前,喝茶对弈。
只见封意之面带愁容,双眉紧紧纠结在了一起,右手捻着一颗黑子,迟迟不肯落下,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封意之的黑子已是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