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老神在在,他笑呵呵道:“王峻在军中根基深厚,爪牙众多,不是那么容易铲除的。更何况南有南唐,北有刘崇契丹,冒然动手,老家伙和他的爪牙若是勾结外人,一起作乱,就够陛下头疼的。其实陛下也不是不想处置,只是时机不成熟而已!”
魏仁浦赞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啊,击杀契丹皇帝,立下了天功,人心安定,陛下终于能腾出手来,整顿朝纲了!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天下就会焕然一新,我辈也能一展胸中所学!龙蛇起陆,由乱入治,天下归一,三百年唯有的大变局,能赶上真是福气不小!”
叶华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魏仁浦也突然变得如此兴奋,这可不是好事情,叶华连忙道:“那个,魏相公,杀了耶律阮,是侥幸,真的是侥幸!跟我关系不大,不大的!”
魏仁浦呵呵一笑,“你当老夫是笨蛋吗,这点事情还不清楚?耶律阮身边没几个可靠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到了弑君的地步!”
这下子轮到叶华吃惊了,怎么,老魏都知道了,那郭老大能不知道吗?
见叶华变颜变色,魏仁浦笑得更开心了。
“功劳该是你的还是你的,说起来,我们也就是事后诸葛亮!要是能料到这一步,又怎么会放任王峻罢兵啊!”
气得魏仁浦连连拍桌子!
身为谋主,居然没有料到契丹的变故,实在是够丢脸。
耶律阮的父亲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东丹王耶律倍,按理说,应该是他来继承皇位,不过因为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更倾向二儿子耶律德光,所有皇位落到了耶律德光的手里。
等到耶律德光死后,述律平还想如法炮制,支持幼子耶律李胡继位,可是耶律倍的长子耶律阮,在大臣们的支持下,实现了王子复仇,夺回了皇位,还把他奶奶给囚禁起来。
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过程,就看得出来,契丹像是大多数游牧帝国一样,根本没有解决皇位继承的问题,一切全凭着实力说话,非常混乱。
当得知契丹皇帝被杀之后,魏仁浦就猜出来了,叶华没本事杀了辽国皇帝,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实力太弱了。
可问题是辽国皇帝确实死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辽国内部有人干掉了皇帝,然后把锅甩给了叶华。
恰巧宣布登基的耶律察割鹰顾狼视,不是个好东西,他为了封王,甚至出卖了父亲,能对父亲下手,就能对皇帝不客气!
魏仁浦怎么琢磨,怎么顺理成章。
可问题是当契丹人马杀来的时候,谁能想到啊?
半个月,只要坚持半个月!
契丹皇帝驾崩,北汉大军失去了靠山,必然崩溃,到时候两路进攻,夺下晋阳,易如反掌,可结果呢,全都让王峻给毁了!
老东西不死,天理难容!
“老夫来洛阳,就是要告诉你,陛下准备借着杀死耶律阮,重赏你们,提拔几个人,接替王峻的职位。”魏仁浦道:“目前王峻手握河北诸军,还兼着枢密使,位高权重,不可等闲视之,你觉得谁合适?”
叶华眨了眨眼睛,“让符彦卿接掌邺城留守,他是郭相公的岳父,德高望重,正好和郭相公配合,一个守邺城,一个守澶渊,相得益彰。”
魏仁浦颔首,“不错,那枢密使呢?谁合适?”
“这个……枢密使的资历绝对要在王峻之上,王景、刘词,他们都差了一筹,那就只剩下齐王高行周了!”
魏仁浦笑了,“叶使君果然有识人之明,和老夫想得不谋而合,高啊!”
叶华沉吟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魏仁浦的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我说?你是想让我去请高行周,对吧?”
“没错,谁让高行周欠你的,换成别人,可请不动这位老王爷!”
魏仁浦翘着二郎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叶华真的想撕碎了他!迟疑了半晌,不管怎么样,先废了王峻再说,回头跟你算账!
叶华去拜会高行周,老王爷欣然召见,二话不说,答应了叶华的要求,他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体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