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妮娜听到了细碎的嘈杂声。
“我都说了好几次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一位声音很和蔼温和的老爷爷似乎在说话,他的语气有些不满,“妈的我可是这片大陆上最厉害的医生,没有之一!现在她身上连一点小毛病都没有!近视眼和轻度月经不调都被我顺手治好了!”
“诶诶,但你精神损失费还没有付呢。”另一个声音来自于西格玛老师,妮娜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听到老师讲话后,瞬间就放下心来了呢,这样想着,她就听西格玛说道,“有没有什么秘法或者手术什么的,能把你全身几十年的圣光修为全都灌输到妮娜身上?”
那位老爷爷大吼道:“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西格玛老师一如继往地在胡说八道一些有趣的事情,“这片大陆上明明有很多啊,比如说悬崖下,海岛里,山腹中,有一位位老得要死可偏偏不死同时也苦大仇深的老不死强撑着一口气,等着一位杀伐果断的年轻人前来,好把苦修一生的魔力、圣力或者斗气全都传给他……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你怎么做不到!?你这废柴!”
听着老师声色俱厉的呵斥,妮娜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睁开了眼睛,温润的眼中浮起丝丝笑意:“老师您真是蛮不讲理呢。”
她看了一眼那位气得呼呼喘气的老爷爷,眯眼一笑:“是您治好了我吗?谢谢您啦。”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早已侍立在一旁、眼中浮现关切之色的血影:“血影姐姐。”
“还有姬莉姐姐。”
女孩儿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打了招呼:“对不起,似乎又让大家担心了呢。”
血影摇了摇嘴唇,比起懵懵懂懂的妮娜,杀手少女明显隐约猜到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她瞥了一眼西格玛的侧脸,心中苦笑——妮娜这个嫌疑人之女,还有自己这个圣殿门徒,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一定是西格玛先生抗争甚至奋战过的结果吧……
女孩儿再一次不甘于自己的弱小……她一定是想到了那一晚,火焰灼灼燃烧,被一件刺中的妮娜——如果不是西格玛先生,恐怕那一晚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吧。
死灵法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情,西格玛转过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甚至不用言语,杀手少女就猜到了对方想说的话,他一定想说——我会一直保护着你们,直到你们成长到足够强大,足够与我并肩,所以不用担心和不甘,一直前行便是。
血影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她想到了两人相遇之初的那个故事,想到了两人所订立的那个赌约,她曾经试图将西格玛改变成她所期望的英雄的模样,但……似乎失败了呢。
西格玛弯下腰来,笑眯眯道:“妮娜,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回以明媚的笑容:“感觉很好呢,全身都暖洋洋的,就像最棒的阳光照在身上。”
西格玛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转头看向教皇:“喂,庸医,妮娜她发烧了,你治的是哪门子病?我要投诉你,工号是多少?你打算赔多少?”
……在医患关系如此紧张的今天,这种无耻的人真心不多了。
“滚滚滚。”教皇摆了摆手,“一会儿我就派人去请教廷最好的灵魂医者和专精于精神抚慰的祷言师,一起来确定妮娜的状况,你一边凉快去。”
“我留在这里观摩一下。”西格玛立刻道,“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教皇瞅了他一眼,不爽道:“怎么,怕教廷里面出内鬼?”
死灵法师摊手道:“你们又不是没有前科。”
“我觉得,下午还是让姬莉带着你,在云中城里逛一逛,休息一下,顺便摸摸情况吧。”教皇笑道,“虽说我们已经提高了数个警戒等级,但是你毕竟是与圣殿打交道最多的人,说不定我们的搜查和戒备计划有所疏漏,你可以指正一下。”
西格玛看了一眼妮娜:“但是她们……”
“放心好了。”教皇的笑容依然温和:“我相信我的人不会是圣殿的暗棋,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们就算是圣殿的人,但也同样追随圣光之道,也许会因为某种信念和原因与我们为敌,但不会去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死灵法师面无表情道:“奔忙于两个世界之间的教皇陛下,请把信仰世界的漂亮话扔下,用真实而残酷的现实世界的语言向我说明一下你的计划。”
“这蠢孩子。”教皇撇了撇嘴,低声道,“就算治疗专家里混进了圣殿的人,他瞧你不在这里,肯定更加心有顾忌,毕竟你坏了圣殿这么多大事,卑鄙无耻凶残狡诈的设定早就深入人心,奸细一定会怀疑你又在搞什么阴谋……这么一想,首先他就不敢妄动,而且他心有顾忌,就更加容易露出马脚——在这个世界上,能用演技骗过我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你想借此机会引蛇出洞?”西格玛皱起了眉头,“妮娜的记忆中也许有我们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线索,万一奸细舍命一击,怎么办?”
“其实我更倾向于奸细发现了妮娜已经失忆,但无法决断应该怎么做,所以会冒险秘密联系他的上级……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揪出一尾大鱼来。”教皇嘿然道,“至于舍命一击,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