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快步出列,沉声说道:“陛下,大司空私自调用救济粮,导致朝廷无力赈灾,这皆为大司空之过,还望陛下严惩大司空之过失!”
其实,王元倒不是要害李通,而是现在朝廷无力赈灾,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代天子受过,再没有谁比李通更合适的了。
大司空是宗正、少府、司农的顶级上司,粮食这一块,大司空是最高主管,现在粮食出了问题,他不代天子受过,谁代天子受过?
刘秀皱着眉头说道:“当初大司空调动应急粮,朕也是同意的,现在又怎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大司空一人身上?”
王元眉头紧锁地说道:“陛下之责,远不如大司空之责,还请陛下严明法度!”
刘秀肺子都快气炸了,但王元惹他生气,和阎杨还不一样。
阎杨是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只懂得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没有长远考虑,而王元则是死脑筋,不懂变通,即便生他的气,都让人发泄不出来,憋得人心里难受。
刘秀说道:“朕会颁布罪己诏,所有过错,由朕一人承担!”
听闻这话,王元立刻屈膝跪地,在场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跪地。
现场唯一没有下跪只有李通。邓禹向李通那边连连使眼色,就算陛下庇护你,你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李通当然有看到邓禹飘来的眼神,他还向邓禹笑了笑。后者气得直磨后槽牙。李通向刘秀拱手说道:“臣启陛下!”
刘秀转身,莫名其妙地看向李通,以眼神示意,你想要说啥?
你可别和我抢着认罪!我是天子,我有过错,颁布一份罪己诏也就过去了,你若是想承担这次的过错,罢官都是最轻的惩处。
李通向刘秀微微点下头,眼神也很是坚定。
刘秀蹙了蹙眉,沉吟片刻,还是挥手说道:“讲!”
“陛下,微臣可调用二十万石粮食,加上现有的十万石应急粮,可凑出三十万石粮食,足够救济灾民之用!”
一听这话,刘秀傻了,在场的大臣们也都傻了,人们纷纷抬起头来,像看一个疯子似的看着李通。
大司空是被急疯了吧?他去哪弄二十万石粮食?凭空变出来吗?
阎杨下意识地问道:“大司空的意思是,在全国范围内,强行征粮?”
李通正色说道:“阎大夫,陛下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百姓现在的生活,依旧困苦,不宜再增加税赋!”
阎杨问道:“如果不在全国强行征粮,那……大司空又去哪能弄到二十万石粮食?”只凭你红口白牙一句话?
李通看向刘秀,后者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是啊,你李次元上哪去弄二十万石粮食?这可不是小数目,二十万石啊!
“陛下!”李通正色说道:“微臣做过前将军!”
“我知道,我还没老糊涂呢!”刘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李通继续说道:“微臣在做前将军时,曾于南阳屯田数载。”
刘秀扬起眉毛,诧异地看着李通。李通去南阳屯田,他当然知道,这本来就是他下达的命令。自家的伯姬小妹,还跟着李通在南阳受了好几年的苦呢!李通继续说道:“陛下让微臣在南阳屯田,是为了满足南征军的粮草所需,但陛下或许不知,南征大将军既善用兵,也善执政,这些年来,南征军所需之粮草,皆在南郡自
己解决,从未用过微臣在南阳的屯粮。这些年,微臣在南阳屯田所收获之粮食,皆囤积了下来,就安置在南阳境内,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万石!”
听闻这话,大殿里传出一阵吸气声,刘秀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李通近前,急声问道:“次元,你……你此话当真?”
李通向前躬身施礼,说道:“君前无戏言,微臣不敢欺君!”
得到李通肯定的答复,刘秀兴奋得差点一蹦多高,他狠狠一拍巴掌,禁不住仰天长叹道:“高祖庇护,兴我大汉!高祖庇护,兴我汉室啊!”
刘秀连续感叹了两遍,看向李通,抬手指了指他,说道:“次元,这次你是立功了,立下了大功!”
这突如其来的二十万石粮食,当真是一场及时雨,此时刘秀的心情,可用‘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来形容。他激动地在大殿里来回走动,走了好几个来回,他停下脚步,指着李通,说道:“次元,你亲自去趟南阳,把囤积的二十万石粮食运回洛阳……不不不,不要运回洛阳,直
接运到弘农,救济受灾的百姓,我不要看到有一名受灾之百姓被饿死!”
李通躬身施礼,朗声说道:“微臣遵命!”
刘秀又道:“冯司农!”
“微臣在!”司农冯勤跨步出列,拱手施礼。
刘秀说道:“你将十万石的应急粮,先运送到弘农,以解灾民的燃眉之急!”
“微臣遵命!”冯勤躬身应道。刘秀长吁口气,转头看眼李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现在次元也变得越来越狡猾了,竟然偷偷藏起二十万石粮食,口风还这么紧,事先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