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是小人一家之言,有不对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我倒是觉得你分析得合情合理。”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的家人都在长安?”
士孙荣急忙向前叩首,说道:“小人一人之过,与家人无关!陛下对小人要杀要剐,小人皆无怨言,还望陛下能饶恕小人的家人!”
李泛都差点气笑了,你区区一个阶下囚,现在还有资格和陛下讲条件?
没等李泛说话,刘秀倒是点点头,说道:“可以!”
说着话,他站起身形,抽出肋下的赤霄剑。见状,士孙荣长松口气,而后闭上眼睛,向前叩首,做出任由刘秀斩首的姿态。
刘秀手起剑落,就听沙的一声,士孙荣首级还在,但发髻掉落,头发从他头上立刻散落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然后诧异地看向面前的刘秀,颤声说道:“陛下……”
“为公孙述做事的士孙荣已死,你现在,可愿报效朝廷?汉家朝廷!”刘秀收剑的同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士孙荣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眼圈一红,再次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小人罪该万死,该死之躯,承蒙陛下不弃,小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刘秀上前一步,把士孙荣拉起,问道:“吕鲔部现在何处?”
士孙荣正色说道:“回禀陛下,吕鲔率部藏匿于山都县北的山林,若做急行军,两个时辰可到山都县!”
这么快!在场众人心头一紧,齐刷刷地看向刘秀。李泛说道:“陛下,大敌当前,山都城难以自保,得赶紧撤退才是!”
还没等刘秀说话,士孙荣急声说道:“万万不能撤退!”
李泛怒视着士孙荣,大声喝问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想让陛下被困死在山都城?”士孙荣说道:“我部偷袭山都城,中计被困在城内,消息肯定早已传到吕鲔那边,现在吕鲔一定在率部赶往山都城,如果现在撤走,弄不好,弄不好要和赶过来的吕鲔部撞
上。”
就汉军的这些老弱病残,在城内打个伏击还行,在城外与蜀军做正面交锋,那就是在找死!
刘秀思虑一番,觉得士孙荣言之有理,他急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固北城城防,准备迎战强敌!”
李泛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点头,说道:“陛下,微臣这就去督导将士们加固北城城防!”
事实证明,士孙荣说得一点没错,天还没有亮,以吕鲔为首的二万多蜀军,便出现在山都城的北城外。
放眼望去,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北城外仿佛出现一大面的火海。
刘秀等人站于城头上,望着城外的蜀军方阵,一个个皆露出凝重之色。李泛对刘秀小声说道:“陛下,敌军来势汹汹,此战……怕是不好打啊!”
说不好打,还是比较客气的,其实在李泛看来,这仗根本没法打。山都城既不是战略要地,也不是什么大城,城防谈不上有多坚固,御敌本就非常困难。
加上己方将士多为老弱残兵,又哪里能是这么多蜀军的对手?
可现在己方要跑,也很难跑得掉,只能龟缩在城内死守。李泛眉头紧锁,对刘秀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还是……还是向大将军求援吧!”
目前距离山都城最近的己方兵马,就是以岑彭为首的南征军。
士孙荣听了李泛的话,倒吸口凉气,说道:“现在田戎、任满等人,不是正在进攻南郡吗?”
田戎、任满、程泛等人,率军十余万,大举进攻南郡,这个时候若是向岑彭求援,那岑彭别无选择,只能率部到南阳救援天子,可南郡怎么办?
放弃了?任由田戎、任满等人率军攻陷?
刘秀也觉得现在向岑彭求援是极为不妥的。他缓缓摇头,说道:“此战,我部不能求助南征军,只能靠我们自己来打这一仗!”
李泛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先是不满地瞪了士孙荣一眼,而后对刘秀小声说道:“陛下,要不,向洛阳求援吧?”
刘秀依旧摇头,说道:“不久前,京师军刚刚分出一部分兵马,驻守北方诸君,以拒匈奴,现在洛阳兵马有所不足,无力来援!”
驻守洛阳的京师军,现在还有近十万兵马,但这些兵马是不能动的,需常驻京城,确保洛阳的安全。京城是朝廷所在,己方的大本营,万万不能有失。
“那,向刘太守求援?”
刘秀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南阳郡军,只千余人,即便赶来增援,也是以卵击石,倘若临时征调各县县兵,东拼西揍,兵马再多,面对蜀军时,也是不堪一击。”
说了一圈,李泛突然有种感觉,己方在南阳,似乎成了一支孤军,根本找不到可以前来救援的援军。李泛下意识地抽出手帕,擦了擦脑门的汗珠子。
刘秀转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李将军可是怕了?”
李泛急忙放下手帕,正色说道:“有陛下在,微臣什么都不怕!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刘秀拍拍李泛的肩膀,柔声说道:“当年我与你从兄,比眼下凶险许多的境况,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我们不还是安然无恙的闯过来了吗?你,不要丢了从兄的脸面,更不能丢掉大汉将士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