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刀有没有刺中刺客,有没有伤到刺客,盖延心中也没底,他投掷出来的这一记飞刀,完全是凭感觉。
很快,他后面传来马蹄声,十数名亲兵侍卫追了上来,看到盖延停马立在河边,纷纷说道:“大将军,刺客跑走了吗?”
盖延伸出手,指了指河面上的刀尾,说道:“不知我这一刀有没有伤到他!”众侍卫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看到河面上露出一小截的刀尾,同是一怔,很快,有两名侍卫翻身下马,脱下身上的甲胄、靴子,赤膊着上身,噗通、噗通的跳入河
水当中。
两人潜入水底,时间不长,其中一人费力地拖着盖延的偃月刀,爬到岸上,紧接着,另一名兵卒则拖着一具尸体上岸。
盖延和周围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那名企图逃走的灰袍中年人。
在尸体背部的正中心,还有一条长长的刀口子,显然,盖延刚才投掷出去的那一刀,是正中他的后背。
见状,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其中一名兵卒问道:“大将军,此贼,会不会就是行刺来将军的刺客?”
对此,盖延也判断不出来。
没等盖延说话,另一名亲兵说道:“我看十之八九!伏击我们的刺客,旁人都不会用幻术,唯独此贼会施幻术,行刺来将军的贼子,应该就是他!”
盖延问道:“其它的几名刺客呢?”
他话音刚落,后面又跑上来数十名骑兵,与此同时,还拖过来几具尸体。“大将军,刺客跑了三人,伏诛四人!”
盖延扫了几句尸体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下令道:“找船家,过河!”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盖延一行人找到船只,开始渡河的时候,暴雨也停了下来,不过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早上,盖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来歙军的大营。
看到盖延到了,军营里慌乱的将士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众人纷纷迎到盖延近前,一个个眼眶通红,哽咽着说道:“大将军可算来了,来将军他……他……”
盖延沉声问道:“来将军现在怎样?”
“医官们束手无策,只能……只能吊着一口气……”说到这里,众将官皆呜呜地哭起来。
最近西征军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先是主将冯异病故,好不容易换来一位合适的新主将来歙,现在又凶多吉少,命垂一线。
盖延没有再多问,他回手向后面的几具尸体指了指,问道:“你们去看看,那几具尸体当中,没无刺客!”
他没有停下脚步,大步流星地向来歙的寝帐走去。
正走着,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吵杂声,有人尖声叫喊道:“是他!他就是行刺将军的刺客!老天有眼,让刺客伏诛啊,呜呜——”
盖延听闻后面的哭喊声,身子稍微顿了顿,随即加快了步伐。来到来歙的寝帐,外面聚集着好多的西征军将士,里面还有好多的医官。
看到盖延,在场的将士们纷纷躬身施礼,带着哭腔,哽咽道:“大将军!”
盖延快步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然奄奄一息,而且胸前还插着一把利刃的来歙,盖延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鼻子发酸,眼圈泛红,噗通一声,在床榻旁跪伏下来,颤声说道:“来将军?来将军,延来看你了!”
说话之间,盖延的眼泪掉落下来。
耿弇和来歙的理念不合,但盖延对来歙,可是十分敬佩的,在盖延心中,来歙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老头子默默无闻了一辈子,晚年才算崭露头角,或许真是厚积薄发的关系,在平陇之战中,来歙表现得光彩夺目,堪称是最闪亮的将星之一。
双目紧闭的来歙,似乎听到了盖延的话音,他缓缓撩起眼帘,目光转动,落在盖延的脸上。
看了好一会,他的双目才有了焦距,确认身边的人是盖延没错,老头子声音微弱地说道:“盖将军来了,我……总可以安心了……”说着话,他慢慢抬起手。
盖延急忙握住来歙的手,颤声说道:“来将军……”
“把将士们,都……都平安带回洛阳,拜……拜托了,让将士们都平安回到洛阳……”
“嗯……”盖延握紧来歙的手,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俯首痛哭。盖延的哭声让来歙微微蹙了蹙眉头,老头子断断续续地埋怨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堂大将军,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让大将军来军中,不是让大将军来为我哭丧
,而是要把全军将士,托付于大将军……”
“我知道……”盖延连连点头。
“陛下,陛下,委臣重任,臣无能,未能完成陛下之托付,此为歙之罪过……”说到这里,来歙的眼角流下泪滴,将盖延的手握得更紧,颤声说道:“大将军,当,当担负重任,代……代歙将军中弟兄,带回洛阳,交付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