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笑道:“吴姑娘也太过自谦了。”
她的这些举动如何是仅此而已,反而是雪中送炭,至于她为何要待卫华这般的好,自然是爱屋及乌,因为卫恒的缘故。
想不到她竟会为了卫恒去有意接近他的姐姐,甚至就这么明晃晃地告诉给我知道。
就是不知,为了卫恒,她还能做出些什么惊人之举来?
“不知吴姑娘想让我帮你给卫贵人带什么话?”
吴宛抿嘴一笑,看起来有些开心,“也没什么,就是先前在别院同卫贵人闲谈时,听她说起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她说她希望她弟弟——五官中郎将能被立为世子,将来继承丞相的大业。不瞒夫人,阿宛亦有此企盼,因为阿宛知道这亦是中郎将的雄心壮志,他是我的恩人,阿宛自然要助他得偿所愿。”
“是吗?那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的神色已彻底冷了下来。
吴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宛愚笨,又是个女流之辈,也没做什么,帮不了中郎将许多,不过就是想法子让六公子喝醉了几场,误了些事罢了。”
我心头大震,她话里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不光此次邺城内乱时,卫玟喝得酩酊大醉是被人算计,就连他之前几次醉酒误事,也全都是中了别人的设计,而不是巧合。
“原来我那六叔酒后闯了司马门,醉的不省人事误了领军南下,还有这一次醉倒在舟中,被人偷了兵符去犯上作乱,也都是你的手笔?”
她面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反而愈发显得有些惶恐,“夫人谬赞了,阿宛当不起的。其实这都是多亏了夫人!”
我冷冷看着她,静侯她的下文。
果然听她恬不知耻地说道:“若不是假借夫人之名,阿宛如何能接近您那位六叔身边呢?”
“说起来,阿宛真是羡慕夫人呢?生得这般貌若天仙,容色动人,不但中郎将这般心悦于您,就连那位六公子也是对您爱慕不已,便是您已做了他的嫂嫂,也仍是对您念念不忘,一见我拿着您的帕子去找他,便立时信了我的话,以为我便是你二人之间的青鸟,替他略表对您的相思之情。”
我被她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世间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帕子?我只赠过你挡雪的披风,却从不曾给过你什么帕子?”我冷声道。
吴宛似是有些为难,嗫嚅了半天,才道:“夫人虽不曾给我,可是中郎将却给了阿宛一方夫人的帕子。”
我的心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沉。
“你做的这些事,子恒他……都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中郎将是我们兄妹的主公,未得主公许可,我们如何敢擅自行动。”
觑了一眼我的神色,她又急急地道:“夫人可千万别怪中郎将,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夫人!”
“当日,您被章羽掳走,中郎将愤怒极了,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您,便跟我们兄妹说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手中握有更多的权力,于是哥哥便给中郎将想了这么个计策出来好助他顺利夺位。”
“他同意了?”我轻声问道。
“中郎将自然是准允了的,毕竟只有他登上世子之位,才能更好的守住夫人,再也不让夫人被别人抢走。所以,他才给了阿宛这块帕子。”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来,是用罕见的冰绡裁成,洁白如雪,上绣着一丛兰草,正是我曾用过的一块帕子。
我不愿去相信吴宛所言,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她说谎的证据来。
若不是卫恒给了她我的帕子,她还能从何处得到?那冰绡乃是西域呈上的贡品,坊间是买不到的,那丛兰草也是我亲自绣上去的,她便是想仿制也仿不出来。
而且,她也没说错,自从卫恒从章羽手中救回我之后,他的争位之心益发强烈,简直是势在必得,恨不能早日登上世子之位。
难道他真的为了那个位子,竟同意了吴家兄妹这下作的手段,一面吃着我同卫玟的干醋,一面又利用卫玟对我的感情去下套算计他?
嘴上同我说着他对吴宛的不喜拒绝,却又暗地里让她打着我的旗号去接近卫玟,去让他醉酒误事,为自己扫除争位的最大对手?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了争这世子之位,他们兄弟间会是兄友弟恭,我只是不能容忍,有人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将我当成一枚棋子,置于其间,这样无耻的利用。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失望、难过、愤怒……纷至沓来。
可是看着吴宛那双紧盯着我不放的眼睛,我便是心中再乱,面上仍是分毫不显,仍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甚至还微微笑道。
“若子恒是为了世子之位,那你这般作为,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