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虽在,但飘离这肉身,已然不过是早晚的事。
云襄儿落下,身子一转间,有狂风起,托着她落在地上。虽然又一下摔倒,抢破手掌,但相比只下只是皮肉小伤,全无大碍。
“师兄!”
平素冷静的她,如今状若疯狂,叫声惊动四方,人动如风,冲到言诚近前。
言诚看着她,眼中透出一抹欣慰之色。
不论如何,自己终是将她救了下来。
人生路,起伏不定,全不由我。一腔热血壮士,许多努力成功,也许刹那间便化为虚无。
过去种种,经历过,欢喜过,悲伤过,如今皆将成空。
但至少,你还能活着。
言诚看着她,想起的是最初见时。
那时,若没有她破门而入,只怕自己唯有一死。
那时,若没有她的提醒,不知自己几时才想到以画入道。
我入道,画的便是你。
我之力,便来自于你。
如今我虽将死,但能看到你安然活着,便是上天赐我最厚的礼。我心怀感念,并无遗憾。
他这样想着,看着悲哭若疯狂的云襄儿,张口想要安慰,但费力地张开了嘴,吐出的却不是那令人温柔的柔声细语,而是血沫。
他咳嗽着,然后感受到全身传来的痛楚。他知道自己的骨头一定碎了不少,知道自己身下的皮肉,也许已然砸得稀烂如泥。
他更知道自己的内脏,此时恐怕已然裂口丛生。
不要悲伤吧。
他看着她,在心里想。
我们相识一场,一起经过几番生死,共同拜于一个师门,这便是天赐的缘。
他们都说我们很像,温小莲还曾开玩笑,说我们有夫妻相。
那时见你,你虽睿智,但于情感,却还懵懂。不光是你,那时的我,甚至现在的我,亦是懵懂。
但分别大半年,你却长大了。你的情绪中开始多了别的东西,于是再见我时,目光便有变化。
于是知晓灵心之事时,心境便有变化。
我能看得出,但我不知应如何做。
灵心很好。
你也很好。
我知人不可贪心,但我却不知我应怎样选择。于是我假装不懂,于是我便不用选择。
我是否自私了些?
他看着她,在心里想。
也只能是在心里想。
痛苦传来,令他神智开始出现迷乱的迹象。于是他瞪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着。他想在死时,仍能清楚地看到她。
云襄儿在哭。
自言诚认识她到现在,从未见她哭过,这一次,却见识了个够。
“你好傻,你为什么推开我?”她哭叫着。“我们两个一起动用全力,未必便只有死路一条。”
“便算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一起死,又如何?”她说。“至少那样,黄泉路上我们都不寂寞;至少那样,我们便是生死与共。”
“曾同生,为何便不能共死?”她哭着问。
“初见你时,我便惊讶,世间为何有这样的人物?那时我说不清心里是怎样感觉,只觉得你很有趣。”她说。
“后来到了银光城,我不知为何,只一心盼着你能胜出,成为师父的弟子。于是我曾想放弃自己的努力,全力助你完成比试,助你取胜。”她说。
“可那时我仍是不懂。直到……直到你离城而去,一去便是大半年,那时我才知什么叫相思滋味,才知什么叫儿女情长。”她说。
“我看到于器和小莲恩爱,便越发想你,越发盼你回来。所以你一回来,我便再不想与你分别,才不惜违抗师命偷偷跑了出来。”她说。
“我是不想与你分离啊!”她哭。
言诚看着她,目光中有惭愧之色。
但却已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言诚,看着言诚身上的血,看着他身下的大地裂痕,看着裂痕中慢慢聚拢的血。
她不再哭了,她擦干了脸上的泪。
她盘膝在言诚身边坐下。
“你愿为我而死,我却不愿离你独活。”她说,“师兄,我要让你活下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她语声平静,与先前的悲苦大相径庭。
言诚微愕,不知她要做什么。
云襄儿慢慢抬手,呼吸变得极是平缓。随着她的动作,天地间的念力开始流动,然后凝聚于她双手之上。
她的十指,便仿佛是针,引着天地念力之线,缓慢地编织着什么。
然后,她的手落下,落到了言诚的身上,落到了言诚的胸膛上。于是,她手指引动的天地念力,便化成了线,一根根、一缕缕地进入了言诚的身体。
那线在言诚的体内蔓延,钻入每一处破损的脏腑。于是奇迹出现了――那样脏腑的破损处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在复原,竟然一点点合拢一处。
那些破裂的血管在愈合,流失于血管外,却未流出身体的血液开始回流。它们在那天地念力之线的引领之下,重回自己应在之位。
有风吹来,吹动云襄儿散乱的发,随风而舞。
那风中舞动的发,本是青丝。
片刻之间,却化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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