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帘子落下,池韫问道:“怎么,韩家不高兴?”
大夫人叹了口气:“韩家不高兴才正常。读书人最是清高,楼大人那个身世……”
刚才她把议亲对象一说,韩老夫人纳闷了。
通政这个职位,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做到这个位置的,一般资历不浅。
她疑心池家拿池韫讨好高官,去当填房,脸色就不大好看。
“我们一直在外头,京里的事知道得不多,不知这楼通政年方几何?”
大夫人回道:“年纪是略大了一些,已经二十有三了。”
听她说前半句,韩老夫人的火气都要冒出来,再听后半句,顿时变成了惊讶。
“二十三?这么年轻?”
男人的婚龄,要放宽许多。有十五六岁早早成婚的,也有二十来岁才议亲的。
尤其读书人,为了专心备考,拖到二十以上并不鲜见。
二十三岁,倒是正当时。
韩老夫人又问:“样貌如何?前头可娶过妻?”
这身份,这年纪,韩老夫人琢磨着,什么贵女都匹配得起了,该不会自身有什么不足吧?
大夫人含蓄地回道:“没娶过妻,样貌么,倒是人人说好。”
韩老夫人奇了。
不是她看低自个儿外孙女,而是池韫这样的家世,很难嫁入高门。
家里出过相爷,倒是够清贵,偏偏她父母早亡,家里又败落了。娶进门,等于完全没有岳家助力。
数来数去,优势不过就是长相好。
可纳妾才纳色呢,娶妻还是门第最重。
韩老夫人再问:“这楼家祖籍哪里的?可派人去打听了?”
大夫人默了默,答道:“在北襄。”
“北襄……”
韩老夫人还没想起来,韩大夫人脸色先变了,截口问:“莫非是北襄王府的?”
大夫人知道事情不妙了,可她又不能撒谎,只能答道:“……是。”
韩老夫人瞅着大儿媳:“怎么?你知道是谁?”
韩大夫人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大夫人,回答婆母的话:“北襄王府那位四公子,母亲可记得?”
韩老夫人“啊”了一声:“是那个跟兄长争爵的不孝子?他不是在刑部吗?”
“年中升了,去了通政司。”
韩老夫人顿了一下,看向大夫人:“真是他?”
大夫人硬着头皮回答:“是。”
韩老夫人皱起眉头。
她就说,凭阿韫的出身,哪有这样的万全人选?原来是他!
这楼四公子,要是没出那事,自然千好万好,想攀都攀不上。
偏偏出了那事,一个不孝不义的人,如何做得了亲?
“这人选,怕是不合适。”韩老夫人慢慢道,“还是多看看为好。”
大夫人赔笑:“老夫人,楼大人样貌才华都是上上之选。这门婚事是大长公主保的媒,那北襄太妃还亲自赶来了,可见不孝之说,未必是真……”
可她越是这么说,韩老夫人越是疑心,目光也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