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跟家里一刀两断,但江彦丞可以和她一刀两断。
“江彦丞,我们结婚是因为契约,我当时应该像个傻缺,把你拖下了水,你陪着我一直疯到了今天。现在,我想给你最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当你的尊严因为我被踩在脚底下,你的所有长处我的家人都不在意,你过得又苦又累,还不敢开口反驳一句,请问,你要跟我离婚吗?”谭璇终于仰头看向江彦丞,她的眼神还带着笑,语气却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冬夜的风刺骨,江彦丞斜倚在墙上,他整个人跟暗夜融为了一体,从谭璇不让他说话起,他便开始抽烟,眼眸低垂,不辨喜怒。
等谭璇说出“离婚”两个字,江彦丞的手终于抖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她,声音是哑的:“江太太,我们说好的,永远不离婚。”
他总是在这种时候充满戒备,像是被人攻击时的防备姿态,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说:“很遗憾,江太太,即便我们是夫妻,但我也不得不说明,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从你的身上得到的、远比我给你的多得多。说到底我是一个商人,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奸猾,这么多年,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你不需要考虑我的尊严有没有扫地,更不需要考虑我是不是能拥有更好的、让我轻松愉悦的另一半。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另一半?我只希望你考虑,你爱不爱我……”
江彦丞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疏离,跟自己的妻子说话,谈及重要的事情时,也每每是这个调调,让人觉得他不可亲近,异常见外。
他还喜欢用一些贬义词形容自己,比如说“奸猾”,再比如说,反问的口气让人很想打他。
谭璇听他生硬地说完一大段话,忽然觉得头疼,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按住了自己的帽子。
“怎么了?宝宝。”江彦丞的注意力极其敏锐,她一动,他立马发现,手里的烟都扔了,一气呵成地搂过她:“头疼?伤口裂了?老公看看。”
“呵,”谭璇冷笑,仰头盯着江彦丞的脸,她都气笑了:“江彦丞,你刚才是在跟你老婆谈判是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像要吃人?”
江彦丞抿唇,眉头深锁,没说话。
谭璇抬手,圈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呼吸相闻,感觉到江彦丞的身体僵着,她叹气道:“你拍了一条价值七个亿的项链送给前任,然后呢,就没有瓜葛了?”
“嗯。”江彦丞点头:“这是我答应过她的,那条项链是他们家族的东西,对她来说很珍贵。”
“那你送我的那条项链值多少钱?”谭璇冷不丁问道。
“……”江彦丞明显愣了一下,弯起唇:“不是很值钱,就普通的一条钻石项链而已。”
“哦,普通的东西送给我,珍贵的东西送给前任。江十一你还真是个奸、猾的商人。”谭璇踮起脚尖,猛地咬了一口江彦丞的唇,在江彦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退开,并且郑重其事地说:“江彦丞,既然你不要最后一次离婚的机会,那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陪你去跟爷爷他们说清楚,看看怎么解决。那个永宁白家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沾上就不允许脱身?我不信的!”
谭家的七小姐哪怕再自诩一无是处,可是桀骜与不服输早就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爱了一个人,不可能轻言放弃,她凭什么放弃?
“谭璇……”江彦丞抱着她,念她的名字,眼神早就已经柔和了下来,他怀里的江太太在发着光,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冬夜里,寒风刺骨,但爱真温柔。
随后而来的又是巨变,陆放出事,陆翊出事,两个人根本连见家长的机会都没有,就像陀螺似的连轴转了一天一夜。
直到此时此刻,被三伯父点破困境,谭璇才想起来,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绝不能轻易倒下。
“走吧,我们回去。”谭璇站起身,反握住江彦丞的手。
江彦丞到了这时候还面面俱到,临走前对谭国军道:“三伯父,等陆翊醒了,请您通知我们一声。要不然谭璇和我都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