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后脸上含笑,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反而赞道:“闺女啊,你既然跟母后说了,那就是有意大明的才俊之士,对吧?”
安塔伦急忙点头。
蒋氏笑得更开心了,“这是好事情,你放心吧,有母后做主一切好说。等大事情办妥,回头母后就给你操办婚事。咱们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蒋氏笑呵呵道:“母后别的没有,钱还是不缺的,原来我是打算给陛下修西苑的,只是他的事情哪有丫头着急,都包在母后身上就是了。”
蒋太后的保证让安塔伦心花怒放,要说起来,这大明的太后,的确是和善多了,更加通情达理,自己的这一步,或许还真走对了。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就是赶快帮着大明办正事了。
现在最大的正事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卜赤了。
他还领着几万大军在外,如今连老家都没了,还不赶快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如此才能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在安塔伦和蒋太后的鼓动之下,卜赤的老娘,蒙古太后不得不写了一封长信,诉说她的情况,并且劝说儿子,赶快归降大明。
事情弄到了这一步,就连大明这边,都是出乎预料。
难道斗了几百年的老冤家,真的能握手言和,从此太平无事吗?
大家伙仇怨不解,但又期待着安宁平和,每个人的心态都十分矛盾,好在时间持续的并不长。卜赤很快做出了选择,他要反击!
这位蒙古大汗刚刚击败了挑衅自己的格根,斩杀数千,迫使右翼三万户逃回土默川。
就在卜赤准备乘胜追击,彻底扫平右翼之时,突然从汗庭传来了警报,母后和所有王公贵胄,竟然向南迁徙。这让卜赤大惊失色,到底是怎么回事?南边不是大明的眼皮子底下吗?
难道是明军耍弄手脚?
卜赤就打算立刻返回,奈何他集中兵力攻打右翼,先是长途行军,接着是双方激战。他手下已经耗尽了力气,必须修整。
卜赤焦急如火,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暂时修整两天,同时派出人手,探查消息。
接下来的时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汗庭距离大明越来越近,另外还有一路大军,正从宣府方向,火速北上,切断了他东归的道路。
“不能再等了!”
卜赤勉强等了一天半,就立刻挥军返回。
茫茫草原,疯长的野草,犹如他杂乱的心绪,到底是低估了对手。在卜赤看来,明军或许可能动兵袭击他,但是绝不可能图谋汗庭,也没有把手伸向草原的本事,就凭大明现在的军力,完全是不能想象的。
而事实就是卜赤的想象力太贫乏了。
“大明皇帝仁义宽宏,不分胡汉,爱之如一,心胸宽广,犹如天空。我蒙古诸部,处境艰难,草原苦寒,物产贫乏,百姓饥饿,牲畜倒毙,与其和大明争斗,白白牺牲,不如双方握手言和,通贡称臣,互相贸易。如此双方都能安居乐业,永享安宁,我儿之仁慈睿智,也必为草原诸部称颂……”
面对着母后送来的劝降信,卜赤彻底疯了!
大明无耻!
什么叫通贡贸易?
你们现在劫持汗庭,抢走太后,分明是威胁,让我低头。
假如答应了明军的要求,他就真的完蛋了。
别看失去了汗庭,他还有五万精兵,真要拼起来,还不知道谁会倒霉呢!
不降!
绝对不降!
卜赤立刻回信,要求明军将太后释放,只有归还了太后,才有商量,不然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发出信件的同时,卜赤出兵,果断袭击明军。
虽说他这么干,可能会威胁到母后的安全,但是卜赤也顾不得了。如果再不打个胜仗,不展示力量,他就真的被明军欺负死了,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战!
大战是如此突然,定国公徐光祚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鞑子就铺天盖地杀来了。
三万对五万,兵力丝毫不占优势。
徐光祚也曾经恶补过一段时间的兵书,只可惜那些妙策神机,在这时候,全都没有用处,只有实打实的硬拼。
鞑子的前锋已经突入了右营,双方围绕着车阵,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明军的刀盾兵死死抵住冲击过来的鞑子。
后续的火铳手不时见空反击。
短兵相接之下,根本不用瞄准,几乎开枪必中。
他们在杀戮着鞑子,而鞑子也同样在收割明军。
又长又重的箭支划着弧线,从天而降,穿透明军的肩膀,脖子,胸膛……每一秒都有人哀嚎着倒下去。
血火交织,寒风带着腥臭和硝烟,冲击到了徐光祚的鼻孔里。
他有点像那个一辈子没用过枪的老警察,突然在值班的最后一天,遇到了犯罪。他想开枪,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接着……他就死了。
身为勋贵,徐光祚没有任何作战的经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得不说,明朝实在是太缺乏将领了。
哪怕有一条能战的狗,都不会派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