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半点都不嫉妒王岳,真的,眼下大明岁入不过几百万两银子,谁要是能给他增加一百万两,立刻就会被他当成心腹重臣,如果持久稳定,内阁大学士也是唾手可得。
像王岳这样,几年的功夫,塞了几十个国库过去,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能捂暖了。
别看金银寒凉,可这玩意最能暖人的心。
而且蒋氏的钱,也不是老太太一个人的,西苑,还有避暑行宫,都要她出钱。
这么一想,朱厚熜也就平衡了。
身为天子,还真不能有太多的钱。
皇帝钱多了,就会想办法折腾,就会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干!征高句丽,开凿运河,兴建皇宫,下扬州……貌似隋炀帝就是钱太多烧的,把江山社稷都烧光了。
从这个角度看,限制皇帝消费,也是有道理的,国库连年亏空,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呢?
朱厚熜眼珠乱转,他觉得很有必要清查。
等朕从关外回去,就开始整顿户部,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掌控钱袋子,实在是太悲哀了。
蒋氏也不知道,她彻底点燃了朱厚熜的贪财属性。
这位皇帝不但爱财,还弄了一大堆的算账高手,从此之后,宫里的算盘声就没有停过。而且朱厚熜还染上了一个毛病,他开始喜欢看各种图表,那些起伏不定的线条,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音符,任何舞娘都舞不出万分之一的神韵……
朱厚熜在财迷的路上,发足狂奔,一骑绝尘,而与此同时,他心心念念的小富贵,却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诱惑。
“抚远伯,本汗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认命了。”
卜赤很老实,“你看这样行不,我把所有兵马,都交给你,让他们听从你的号令,然后我去大明,给我安排个地方就行,我愿意像伯图那样,只是经商,做生意,过富家翁的日子。我相信以大明朝的胸怀,不会跟我过不去的,更不会赶尽杀绝。”
卜赤说完之后,就坦然面对王岳,他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俘虏我当了,兵马我交出来了,至于剩下的,你随意吧!“
王岳托着下巴,笑呵呵道:“顺义王如此识趣,真是让我惊叹啊!只是你就甘心情愿,放弃一切,你不心疼?”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选择呢!我只求抚远伯一件事。”
“讲!”
“请王大人妥善对待我的族人,他们过去或许有错,但说到底,也是生活所迫,我希望大人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可以养家活口,可以吃饱穿暖,过安稳的日子,我感激不尽。”
王岳呵呵一笑,“顺义王放心吧,既然归附了大明,就是大明的子民,我会一视同仁的。”
“那……我就放心了。”
卜赤长长松了口气,“我告辞了,请抚远伯也早点休息吧,这些日子赶路,着实疲惫啊!”卜赤打着哈气,从王岳的出来。
到了外面,冷风吹拂,他打了个激灵,一扫刚刚的疲态,眼神之中,有光芒闪动。
要说他才略有限,胆魄也有限,打仗不行,更不敢拼命……但是这家伙的算计,那是半点不弱。
蒙古诸部,哪怕光是左翼三万户,加上朵颜三卫,还有一些零散的生番杂胡,至少是几十万人。
为了养活这些人,卜赤已经是穷尽一切,还左支右绌。
大明是有钱,但是能养活得了这么多人吗?
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把蒙古诸部甩给明朝,一旦明朝撑不下去,各部牧民闹事,烽火狼烟起来,明朝就只有用他来治理草原,恢复秩序。
毕竟胡汉风俗不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王岳啊王岳,本汗只是把人马暂时寄放在你的手里,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到了那时候,本汗的势头儿肯定比现在更好。
蒙古各部借助大明的钱粮,恢复势力,反过来,继续劫掠大明,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生意了。
“大人,如果卑职没猜错,卜赤如此放手,就是笃定了大明,没有本事治理草原。胡汉风俗迥异,用大明的那一套,肯定没法治理草原,等我们维持不下去,放手的时候,他就捡了个便宜。”
唐顺之信誓旦旦道。
这小子的才华的确吓人,自从归附到王岳的手下,经过几次战斗的历练,唐顺之已经洞彻玄机,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