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后低着头,沉吟良久,突然一笑,“哀家竟然不知,他还有这个本事哩!”说完,她就对着安塔伦一笑,“若是姻缘天定,哀家自然成全,你就说吧,这是谁写的?”
“这个人……就,就是抚远伯……的弟子,叫杨博,他,他好像还不是官身!”安塔伦终于说了出来,脸膛红扑扑的,一如身上的红衣。
身为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他已经对蒙古诸部失望了……兄长卜赤根本不是英雄,也不在乎自己,他甚至能毫不犹豫选择伯图,安塔伦已经对他绝望了,
看起来只有在大明的人杰当中选一个了。
要说最耀眼的一颗星,毫无疑问是抚远伯王岳。
可安塔伦总是忘不掉,当日杨博跟他念出那两句诗的场景,她思量许久,反复沉吟,最终还是选择了杨博。
毕竟王岳已经高高在上,她不想把自己困在深宅大院,只是当一个贵夫人。
总而言之,她更看好杨博这个潜力股。他有勇气,又有才情,或许假以时日,就会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吧!
蒋氏很惊讶,她倒不是惊讶别的,而是惊讶这两句诗,当真是杨博所写?蒋氏倒不是怀疑杨博的才气,而是在跟王岳聊天的时候,听他随口说过“不拘一格降人才”一类的话,蒋氏追问过,结果被王岳给岔过去了。
蒋氏很怀疑王岳是有这个才华的,只是这小子不愿意承认,她也就不好多问。因此一听到人生若只如初见,蒋氏就怀疑是王岳,她甚至觉得若真是从王岳这里流出去,被安塔伦听到,还说了出来。
那就是天意!
活该他们成就夫妻,蒋氏也打算成全这对孩子。
可谁能料到,竟然是杨博!
而且自己的干女儿又有意嫁给杨博,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蒋氏含笑,“杨博的出身可不算高啊!你舍得委屈自己吗?”
安塔伦不以为意,笑道:“汉家不是讲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相信以杨博的本事,必定能出将入相的。而且,而且……他也不敢欺负我吧!”
“哈哈哈哈!”蒋氏开怀大笑,“你这个丫头啊,就是太直了……不过别怕,有哀家给你做主,谁也不敢欺负你!”
安塔伦兴匆匆给蒋氏万福,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她还偷偷看了看另外两个人,爽直只是她的一面,这丫头心里也有数,蒋氏这些日子不断面见王公贵女,目的很明白,就是给那位抚远伯挑个夫人。
我不抢了,你们随意吧!
周王小女微微低着头,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到了此刻,还沉浸在那两句诗中……真是了不起的大才子啊!
自古以来佳人配才子,这个草原的公主还真是好福气,能写出这两句,足见那个杨博有一副玲珑心肠,必定是善解人意的绝佳夫婿。
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她越想越是迟疑,最后竟然低着头,沉默无声起来。
倒是另一个身量高挑的素衣女子,眉头微簇,这两句固然写得好,可稍微推敲,却不免思量,若真是英雄豪气,又怎么会有被抛弃之叹?秋风悲画扇,若真是那个叫杨博的所写,嫁给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啊!
这位蒙古的别吉还是太粗心了些,却也不好提醒他……
谁也没有料到,两句诗,一桩婚事,竟然彻底冷场了。
就连蒋太后也感觉到了冷淡,不免道:“哀家年纪大了,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三个女孩子答应,正要离去,突然有人跑来,告诉太后,陛下和抚远伯到了。
蒋氏和几个女孩在临时的花园散步,这里风光极好,山水树木,充满了灵性。唯一的问题,就是临时圈出来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岳跟朱厚熜来了,三女没法离去,就只能跟君臣撞见。
蒋氏看到了王岳,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快过来,哀家有件事要跟你讲。”
王岳心说我也有事跟您老讲啊,求您老别急着点鸳鸯谱。他到了蒋氏面前,躬身施礼。
蒋太后就笑道:“听说你有个徒弟叫杨博?这孩子怎么样?”
“好啊!”
王岳笑呵呵道:“他很有天赋,胆子大,脑筋聪明,对理财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太后若是有空,可以见见他,指点他一点经营之道。我看他日后有入主户部的资格。”
王岳拼命给徒弟贴金,朱厚熜却是一侧嘴角收缩,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姓王的啊,小富贵!
你教出来的徒弟,绝对不会是好人的。
放他进户部,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朕的钱袋子还要朕自己做主,你啊,就别做梦了。
蒋氏的兴趣却不在此,而是道:“他光是会理财吗?写诗呢?”
“诗?”
王岳笑道:“这是谁胡说八道的啊?他师父都不会写诗,他还敢欺师灭祖不成!”
王岳此话一出,顿时有人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