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年。

休息了十多天，李凤禾的精神反而显得有些疲劳。

给李凤禾拉开凳子坐下来，李洋笑着说了声新年好，原本他以为都是黄花大姑娘愁着被逼婚，这会儿看到李凤禾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李洋坐下来心里也是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过年太开心了吧？”

李凤禾还不知道高飞虎已经跟李洋说过她的事情，也好在李洋没说漏嘴，要不然高飞虎这个学期的零花钱十有八九是没着落。

99年可是一个物质比精神还贫瘠的年代，别看高强堂堂一个县局的副局，像他这种自诩为正义化身的人，口袋里可没几个钱给儿子充大头蒜。

要不是有李凤禾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姑姑，高飞虎肯定也过着抠抠索索的小日子，99年的高中生，毕竟不是谁都过得那么滋润，一个月能有一百块钱的零花，估计连门牙都能笑飞了。

想掏100块钱打游戏，更是连门儿都没有。

“没啥，这不是过年嘛，人逢喜事精神爽。”

白了他一眼。

李洋虽然掩饰得还不错，但是李凤禾还是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可怕的。

两人约的地方是县里一家刚开张没多久的茶馆，因为还在正月期间，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挑了一个靠窗的地方，李洋朝窗外瞥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

李凤禾今天显然是刻意打扮过，头发扎成发髻盘在脑后，呢子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V领衬衫，店里没有暖气，脖子上的紫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洋偷偷瞄了两眼，李凤禾的个子在女人堆里面还算是比较高挑的那种，而且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思想并不如一般的女人保守，衣着自然也时尚也多。

作为一个从思想到灵魂都已经超越了18岁的男人，李洋无疑对这种成熟性感的女性更感兴趣。

但是一声姑姑叫出口，心里自然对李凤禾产生不了也无法产生任何超越合作关系的性幻想。

至于脑子里有没有偶尔划过一道闪光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像李凤禾这种把性感、成熟、风趣和知性集于一身的女人，对于正常的男性来说，无异于一味毒药。

李洋点了一杯咖啡，99年红M县供应咖啡的茶座还没几家，也算是尝个鲜了。

等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看到李洋动作熟练地加糖还要了些牛奶倒进去轻轻搅拌开，李凤禾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愣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洋的老家应该是在乡下，而且去年夏天才刚刚高中毕业，喝咖啡的动作这么熟练，倒是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凤禾虽然有些好奇也没多问。

喝了点热咖啡暖暖身子，李凤禾这才说正事。

“电脑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得差不多了，回头送货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那边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倒不是李凤禾怀疑李洋的能力，而是在99年想找一个合适的店面可不像后来那么简单。

很多人以为改革开放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都是资金充裕家底殷实，实际则不然。

更多的是那些胆子大，口袋里没几毛钱的江湖好汉，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狗急了都要跳墙。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像红M县这种小县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小市民心态一直都很奇怪，改革开放之前，因为是住在城里，天生就有一些优越感，吃穿不愁，远远还没到狗急跳墙的地步。

所以打工潮兴起的时候，这一批人多半都是持观望的状态，一直等到农村里的农民工出去闯堂挣了钱的时候才纷纷下水摸鱼。

更多的人都是自恃小市民的优越感，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要么在街面上开一家小馆子，要么就继续过着遛鸟撒欢的小日子。

想找一家待租的铺子可不是那么容易。

“年前我看了几家，不过都不怎么合适，趁着春节还有段时间我再找找。”

李洋说的是大实话。

去年年底从省城回来他就一直在找房子，但是合适的还真没几家，既要考虑到房子大小合不合适，还得顾忌马上政策出来之后的因素，连着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是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