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台的正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上了几张铺着精致桌布的展台,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一次排展开来,盘子前面,还用小小的纸牌,颇为精细的,标注了菜肴的名字与厨师所属的酒楼。
是厨艺比拼。
看着自家长汀楼的大厨将新制的菜肴小心地端上展台,顾白羽方才忽然想起来,今日“望湖居”的晚宴之上,不可缺少的,仍旧有各家的厨艺比拼。
既是为了众酒楼老板的晚宴助兴,更是为了相互之间暗中一较高下,明日晨起,得了头彩的酒楼,自然是会身价倍增、生意兴隆。
各家厨师将展示比拼的菜肴做好之后,自然是交给在座各位酒楼老板品评,先观形色,后尝味香。
一道道菜肴就这么流水席般的从众人面前传递过去,顾白羽依样各个观赏一番,却仍旧是觉得,自家长汀楼的菜肴羹汤,在形色方面更胜一筹。
“既然各位已经观过了形色,那么下面,就请依次品尝味香,每道菜都请各位尽量予以评价,知不足而后进步,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共同改进。”
站在宴席中央,兴致勃勃地充当了整场晚宴的引导人,任天培站在“望湖居”的菜肴一侧,面容之上,尽是对自家菜肴的满意之色。
虽然依旧是多少有几分敷衍的意味,然而身为长汀楼幕后大厨的顾白羽,或多或少的,还是在品尝菜肴的过程中多放了几分心思。
品尝,思索,将每道菜的利弊原因,尽数在心里排列清楚,好记着回去给自家大厨传授经验。
尤其是眼下摆在她面前的这一道名为“春江水暖”的片鸭,虽然鸭肉烤得外焦里嫩着实不错,那腌制过后的香味也尽数散发出来,然而,落入口中的口感,比起前世她曾吃过的北京烤鸭来说,却是差了不是一分半毫。
“怎么了?羽儿姊姊,你觉得这片鸭哪里不对么?”
瞧着顾白羽举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停顿,顾意澜凑过身子,悄悄的出声问道。
这道“春江水暖”正是出自孟家名下的酒楼之手。
“不是哪里不对,是这片鸭的手法不对,所以吃在嘴里的口感就差了许多。”
压低了嗓音,顾白羽举着片好的鸭肉,放在了顾意澜的面前。
因着今日这所谓的厨艺比拼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顾白羽便也没想着真的指出个好坏来,尤其是又牵扯到孟家,她便悄悄的没有声张。
“片鸭的手法?刚刚我看着那厨子现场片鸭的,手法也没什么问题啊,长安城里的酒楼,基本都是那样的手法,咱家的也差不多,就是周大厨有点自己的特色而已。”
语气中带了几分奇怪,顾意澜低头瞧了一眼顾白羽放在自己面前的鸭肉,低声对着顾白羽说道。
“你难道先前还见过与这种片鸭方法不同的手法吗?听你的意思,难不成那种手法片出来的鸭子,口感更好?”
瞧着顾白羽那思索的模样,顾意澜瞬间来了兴趣,接连着发问,便不自觉地声音微微有些大了起来,落在了邻座人的耳中,便引来一阵观望。
“顾老板,您的意思是,还能有比这味道更好的片鸭手法?”
恰好听到顾意澜的出声询问,邻座的酒楼王老板,笑模笑样的出声问道。
既然今日打着厨艺比拼、相互学习的旗号,那么顾白羽若是有好的方法,自然是抹不开面子要教给大家的。
这样的便宜,当然是不捡白不捡。
“王老板,您这是听岔到哪里去了?您昨儿个才刚去我们长汀楼吃了片鸭,那手法您又不是没硬钻到后厨见着,与今日的这个,相差多少?
倘若我堂姐真有什么好方法,又怎么可能会不教给我们自己后厨的师傅?”
没有片刻迟疑的便应声而出,顾意澜笑意盈盈的眼眸中,满是真诚,话语流利,丝毫看不出说假话的痕迹。
“顾老板,您可不要蒙我,刚刚我明明听到你对另一位顾老板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你现下说这种话糊弄我,可是不符合今日的规矩啊。”
有白白得便宜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
王老板看着谎话说得愈发真诚的顾意澜,却是偏偏不肯买账,转而将目光投向顾白羽,继续出声说道:
“这位顾老板,您刚刚说的,可确有其事?倘若真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还请您赐教一番。”
“王老板,我说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相信?难不成我们长汀楼这么大的招牌,还会在这种小事上耍赖不成?
昨日我连后厨都让你进去看过,倘若真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会藏着掖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