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姚玉姗?”
听完顾白羽一字一顿地陈述,苏墨轩那浓墨似的剑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了起来,沉吟着出声,他对顾白羽继续说道:
“我记得,当初在邢焕之送回来的受害人资料中,第四个受害者宋秋心所熟识的人中,便有孟丰礼的妻子,姚玉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孟丰礼与姚玉姗是新婚夫妻,成亲的时日,不足一年。”
不论怎样,苏墨轩与孟丰礼毕竟是同朝为官,他家中的红白喜事,苏墨轩自然是多少会有所耳闻。
更何况孟馨佳整日里对他死缠烂打,无意之中,他也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孟家的消息。
据说,当初孟丰礼迎娶姚玉姗的成亲大典之上,曾经有人前去闹过场子,只不过那人势单力薄,孟丰礼又有官职傍身,那个人的闹场,尚未开始,便已然结束。
所以,并不曾引起谁的过多关注。
抬眸看向望着自己的顾白羽,苏墨轩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没有太多情绪的暗潮涌动。
临近午时,清晨派向四面八方,去追寻凶手逃离踪迹的红衣捕快,陆陆续续地回到了长安城府衙的捕快所中。
除了依着车辙随后追去的一组捕快,在距离升安大街不远处的一个幽暗的小巷中,发现了被凶手丢弃的马车与血衣之外,其余众人,皆是一无所获。
被凶手从自己眼皮子下赫然溜走,每个红衣捕快脸上的神情,都不是那么十分的好看。
“虽然没有抓到凶手,但是我们找到了他丢弃的重要线索,只要能离他更近一步,将凶手捉拿归案,便指日可待。”
看出了众捕快神色间的不悦与微微地丧气,抬眸瞧了一眼沉默着却是若有所思的苏墨轩,顾白羽率先开口,话语中带了几分鼓舞士气的味道。
“比如这血衣,”
戴上肠衣手套,顾白羽将放在案几上的血衣拿起,对着众人抖展开来,继续出声,说道:
“先前我在验尸的时候,根据凶手留在受害者尸体上的伤痕形状及深浅,推断了他的身高和体型。
眼前的血衣证明,凶手的身高,与我推测的相差无几,但是体型,却是相去甚远。
因为受害者身上的伤口痕迹都不算深,所以我推断,受害者是个身体瘦弱、没有多大力量的男子。但是这血衣如此肥大,推翻了我的结论,却同时暴露了凶手另外的重要信息——他从小体弱多病。
否则,依着这种体型的人,凶手是不可能在盛怒之下控制自己的行为,将刺入受害者身上的伤口,把控在一个较浅的程度。
也就是说,我们在排查搜寻凶手的时候,可以将‘体弱多病’当做新的线索,将城南的大夫郎中,当做新的调查对象。
条件线索越多,我们离凶手的距离就会越近。”
详细解释出声,顾白羽看着一众红衣捕快微微有所好转的脸色,再度抬眸看向苏墨轩,等待着他的开口。
——从刚刚开始,他那敏锐而思索着的目光,便始终盯在那停在捕快所院子里的,被凶手丢弃的马车身上。
“给马卸车,再将马拉到升安大街凶手隐蔽停留的地方去,松开缰绳,然后跟着它。”
惜字如金,苏墨轩说出口的话,永远是那般的简洁干脆,却是直入重点,令人瞬间明白他话语中想要传达的信息与含义。
所谓“老马识途”,当初凶手驾着它从城南隐蔽的居所中来,如今任由它四处奔走,或许,它便能带着捕快,重新找到它来时的地方。
——
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静谧的院落之中。
坐在院中的藤椅之上托腮冥想,顾白羽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距离宋秋心的尸体被更夫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天,然而长安城府衙那里,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少女失踪的消息。
而派去暗中跟踪保护,那五个符合受害者备选条件的城南少女的捕快,也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的出现与靠近——包括被他们列为重点跟踪对象的姚玉姗,她的身边,同样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具有威胁性的人物。
凶手仿佛瞬间收手不干,然后消失匿迹在茫茫人海之中一般。
然而顾白羽却并不相信,凶手会真正的彻底收手不干。
最终的复仇计划尚未完成,他那样满心怨恨无处发泄的人,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那几近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