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中喷出的鲜血源源不断而出,将红如玉那脏乱破烂的衣裙尽数染红。
原本就因为先前那些捕快痛下狠手的黑心踢打而受伤不轻的红如玉,非但没有来得及歇息着喘口气,反倒是又被心狠手辣武得仁,丢弃到了荒野的狼群之中。
猛拽着柳如烟在那寂寥无人的旷野上拼命狂奔,红如玉同身后追赶的残忍狼群奋力搏斗,甚至,还不止一次地,被扑上来的狼爪所抓伤。
“如玉,如玉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去看大夫,我们去看大夫!”
满是泪痕的脸庞上更加是泪水涟涟,早已筋疲力尽的柳如烟,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几欲栽倒在地的红如玉,哭喊的声音嘶哑无比,却不及内心痛意的万分之一。
“如烟,别哭,”勉力抬起垂在身侧满是伤痕的右手,好容易止住了口中奔涌而出的鲜血,红如玉轻拍着泣不成声的柳如烟,声音虚弱的出声,道:“如烟,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刚才……”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必须要撑住,你若是撑不住的话,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哭喊着打断红如玉虚弱的话语,柳如烟内心惶惑恐惧与愤怒恨意交织激荡。
她们都已经答应了远走他乡,从此缄口不言,那白纸黑字的签字画押犹在目前,武得仁那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居然就能够立刻翻脸,将她们丢弃在这狼群聚集的荒芜之地,同直接上刑将她们处死,又有什么分别?
甚至于,上刑处死,还能得个最后的痛快!
“如烟,你听我说,听话,你听我说……”抬手拂去柳如烟那尘霜遍布的脸颊上的泪水,红如玉猛烈的呼吸着,语气之中,却并没有几分慌乱和恐惧,“刚刚,刚刚我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所以才主动提出,要与那武得仁和解的。
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当初,当初那个从,从那些混蛋和强盗手中将我们救出来的那个人?那个人,他,他就是盛立彬盛老板,他,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盛……盛老板?就是,就是当初那个救我们的人?”
哭泣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柳如烟扶着虚弱不堪的红如玉在近旁的青石上缓缓坐下身来,脑海中,却止不住地浮现起,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
因为家乡遭灾而背井离乡的她们二人,相依为命却是漫无目的地流浪在外,在行至某城的郊外之时,不幸被忽然出现的山野强盗所阻拦。正当她们二人以为自己会命丧于强盗之手时,尚且年轻的盛立彬恰好路过,出手将她们从强盗手中救了不说,将她们带出快要被大雪封山的城郊之后,还送给她们不少的盘缠做生活救急之用。
然而,生活的不幸却并非是一次的幸运便能够彻底改变的,颠沛流离之中,她们二人,最终还是流落到了武华城的青楼之中,成了众人眼中最为下等的歌妓。
即便是后来在宴会助兴上认出了已然进入而立之年的盛立彬,红如玉却也并不曾有所表示,生怕,自己现下这样的身份,会令当初的盛立彬心中失望。
“是,盛老板就是当初将我们从强盗手中救出的那个男子。我早早的认出了他,却始终不敢言明,生怕你我的身份对盛老板有所辱没。
如今你我眼睁睁地看着盛老板被人谋害,我又怎么可能会向那些谋害他的人妥协?
只不过,只不过凡事都有权衡罢了,我只是没有想到,武得仁会如此心狠手辣的出尔反尔。”
声音虚弱异常,红如玉扶着柳如烟肩膀的右手无力的向下滑落,却又是挣扎着,从怀里贴身的衣袋中,掏出几张染满血迹的纸笺,颤抖着,递到了柳如烟的冰冷的手掌之中。
“如烟……把这些拿……拿好……这些,这些是我刚刚,刚刚从武得仁那里偷到的……偷到的证据,你……你一定要保存好,等到以后,以后有了机会,就拿出来,替,替盛老板伸冤。”
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红如玉那原本就苍白的脸庞上,更加没有一丝血色,先前剧烈起伏着的胸腔愈发和缓,渐渐的,那呼吸便已然是断断续续的,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如玉,如玉,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