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懂得刑狱之事的第三者作为见证,皇上的心中,一早便有了安排和打算,原本是对李景吾只有益处而没有坏处的事情,却硬生生地,被他的失误之举,变成了质疑和愤怒。
心底怒意生,跪在地上的李景吾,冷眸看着院门所在的方向,韩林之还尚且不曾走入院内,便似乎已然感受到了,那缭绕在周身的阵阵寒意。
“你先起来,不要跪在奴才面前丢人。”
耳听得韩林之快步走进院内的声音,皇上语气冰冷,对着跪倒在面前的李景吾吩咐出声。
李景吾毕竟是一国之皇子,跪在苏墨轩和韩林之面前,着实不成体统,只不过,按照惯常的情况,每逢有皇子触怒龙颜而下跪,周围身份相对较低之人,必定会齐齐地陪同着下跪。
然而李景毓、苏墨轩和顾白羽三个人,却视若无睹般的,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看着李景吾骤然下跪,没有丝毫想要陪同下跪的意思。
瞬间对他们之间的联盟心知肚明,皇上看着他们的眼眸之中,隐隐的寒意更浓。
“臣,韩林之,参见皇上,大皇子,三皇子。”
已然快步走进院中,韩林之单手掀起衣摆,训练有素地,对着院子里的众人单膝跪地,声音沉稳,面色无虞。
“起来吧,”面色暗沉,皇上只是颇为不耐烦地瞥了韩林之一眼,转头看向已经将白酒和米醋准备好抬上来的宫人,却是看见了,急匆匆向着这边走来的秦仵作。
“老臣,参见皇上,大皇子,三皇子。”
颤颤巍巍的单膝跪地,那秦仵作已然是头发胡须花白,一袭藏蓝色官袍半旧似新,嗓音苍老的对着皇上跪地而拜,目不斜视地,并不曾向着苏墨轩和韩林之看去哪怕一眼。
他是刑部经验丰富的老仵作。
早年因为年事已高而向刑部提请了辞官之求,虽然请辞之举被允诺,然而却是离职不离人的,始终担任着刑部众仵作的顾问,为人德高望重,耿介不阿。
“秦仵作请平身,”皇上对着秦仵作的语气之中,稍稍有几分和缓之意,用目光示意着跪在旁边的韩林之一同起身,他对着秦仵作,继续出声,道:“秦仵作,朕今日请你前来,是想做个见证。但凡顾仵作所找到的‘证据’,你都请亲自验过真假,给朕做个参考,朕相信你的判断。”
“谨遵皇命,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双手握拳,秦仵作回答得恭恭敬敬,然而却是在皇上提及“顾仵作”三个字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向着顾白羽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
柔弱清秀的女子。
尽管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穿在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发丝脸颊有些没有彻底擦干净的脏灰,然而那纤细瘦弱的身形中,却透出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刚毅和从容。
眸色沉静的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顾白羽,尽管只是第一次真正的见面,然而平日里,她的名声,却是落在他的耳中不少。
同行相轻,更何况,顾白羽只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子。
然而那秦仵作看向顾白羽的目光之中,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轻视之意。
“回皇上,臣女所需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这米醋和白酒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还请秦仵作先行检验。”
并不曾在意秦仵作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目光,顾白羽看着那宫人抱来的酒缸和醋缸,转过身子,对着皇上出声说道。
看到站在面前的皇上微微点头,那秦仵作便缓缓迈开步子,向着那酒缸和醋缸走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之后,才让顾白羽继续将二者混合。
“白酒和米醋混合,可显示被清理干净的血迹,这一点,上次在后宫之中,皇上也曾亲眼见过,臣女就不再过多的解释了。”
对着皇上出声,顾白羽扬手,便将那混合好的酒醋,泼洒在了曾经血流成河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