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识过无比璀璨的折射光线之后,他开始认真观看打磨工艺。
看过琉璃颗粒的上下两面,他发现草图上标志的、应该很对称的八箭八心图案并没有出现,至少有三个箭头、和两个心是不规整的。
施长生眉头紧皱。
张春赞叹过手中那粒鸭蛋形镶嵌片之后,本打算和施长生交换来看,却见他满脸都是担心失望,不由诧异,问道:“怎么了?这一路打磨下来,我看你手顺的很,难道琉璃颗粒有致命伤?”
施长生的手艺比他好,所以才选了难度较大的形状来打磨。
几天的活儿做下来,他是眼看着那颗比黄豆略大些的琉璃,一点点显出了棱角。还未成形,就不时有光线反射而出,发出耀眼的光芒。
怎么看,那个颗粒都比他这个好,怎么施长生会有那个沮丧表情了?
施长生把手中裸石交给他,黯然摇头道:“东家把这么珍贵的琉璃盏破开,要我们打磨成宝石,我这颗宝石却有多处瑕疵,着实暴殄天物,更没法向东家交代。”
张春接过琉璃细看,先是被琉璃的折射光线晃一下眼,赞叹道:“这手工已经很好了,若是哪家女眷用这种宝石镶嵌、制成钗环,那光芒四射的曼妙,一定能压住其它所有富贵。”
随即,他也看出这颗琉璃的不规整之处。
“这个,问题不大吧?”张春迟疑说道,“这只琉璃盏本就色彩斑驳,若不提前说明需要的打磨效果,就是内行人,也看不出其中有瑕疵。且这个形状的打磨要求甚高,至少咱们之前就从未见过这样的活儿,东家大约不会太过责罚。”
施长生暗自摇头,话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有诸多理由。
可东家请他们来,是要作出完好物件的,有瑕疵就是有瑕疵,这是毋容置疑的。
…………
两粒琉璃,用草纸包了,送进内院。
等着瞧新鲜的姜夫人婆媳三人不顾形象,往夏宴清身边聚拢。
那么好的琉璃盏,工匠都说了,能用金银修补。可咱家姑奶奶执意要把琉璃盏破开,做什么首饰镶嵌裸石。
还把那未曾见过的东西说的极其神奇美丽。
只是,琉璃首饰勉强也算稀有,却绝比不上琉璃盏那样让人惊艳。
三人看向夏宴清手上的草纸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是说这东西稀罕的不行吗?就不能找个匣子,垫上些绸缎绒布之类的,再拿上来吗?
夏宴清拿到草纸包,也有些尴尬,这个着实是她疏忽了。
嘴上却没承认,解释道:“咱不走那形式,好东西哪会因为缺了一个匣子就被埋没掉?”
这时正是九月初的申时,秋高气爽,阳光充足。
为了让琉璃裸石具有震撼效果,夏宴清站在窗边,在推开的窗下把草纸包打开,托着草纸包的手,还坏心眼的在阳光下微微晃动着。
然后……
入耳的全都是嘶嘶的吸气声。
姜夫人、杨氏等主仆七八个人看到阳光照耀下的两粒琉璃,无一例外,除了吸气,竟发不出半点儿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