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信诚的模拟约会持续了将近一学期,到现在还没结束。持续到了期末考届至,才因为课业的考虑,加上信诚也向两老表示自己漫画准备得都差不多了,会用十月底这一次投稿来当作试金石,需要自由的时间来创作,两老这才同意暂停这场模拟约会。
虽然说信诚这段期间并没有投稿漫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闲下来,反而是变本加厉地磨练起绘画技术来了,这从他房间堆积得越来越多的纸张可以略知一二。
「唉,又画坏了。虽然很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不过也只能把它扔掉了。」看到纸上的笔触感觉不对劲,信诚气恼地将手上的半成品揉成一团丢进角落的垃圾桶。
「唉,怎么画别人都画得不错,换成她…我就是画不出心中那份感觉出来呢,而且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塞塞的、心神不宁,越想思绪也越乱……算了,今天的功课还是到这里就好,来做点别的事吧。」
信诚现在正做着每天的例行公事──素描。
虽然说自己听从了为老不尊的两位师傅的建议,试着和女孩子进行模拟约会、谈恋爱,但他还是固定会广泛阅读,像是收看肥皂剧、看漫画、读小说来「增广见闻」扩充自己的深度与广度;另一方面也会借着人物素描来提高自己的人物描绘功力,对象当然是身边的两女。
然而,信诚突然之间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约会次数的增加、感情的积累,他似乎无法更好地画出和纱的神情。尤其是最近,不管他花多少心思去画,总是难以生动描绘出和纱的一颦一笑,画纸上的涂涂改改,除了徒增心烦之外别无裨益,只得将不满意的成品随手一丢,眼不见为净。
信诚躺在床上,将整个人包裹在棉被之中,将身心放至最松、最舒服的姿势,以求让他能够安稳入眠,现在他只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来忘记这些烦心事。
但不知怎么地,只要稍微将眼皮连在一起,和和纱一起度过的那些回忆便又如泉水般涌现出来。回想到甜蜜之处,甜得信诚连心都要化了;和纱落泪的那一剎那,信诚的心便开始纠结;在夕阳下两人手牵着手共同约定的画面,信诚的心中便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是了,问题在和纱!
信诚这时候才发现到,原来自己会这么心神不宁、方寸大乱,他的心思早已被和纱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着,再也无法割舍忘怀,这难道是…恋爱的感觉?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信诚也不是对于和纱没有感觉。相反地,信诚非常重视和纱,不然也不会在毕业旅行那天受不了刺激而出走,但……
如果自己选择了和纱,那么黄泉要怎么办?三人之间原本就微妙的关系,会不会因此生变,最后让三个人都受到伤害?
面对这个问题,信诚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不到解答。
过了许久,信诚也只能无奈地缓虎说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黄泉到时候可以接受吧……」
--回想结束--
现在是七月上旬,也是国三第一学期末端了,距离十月底揭晓的手冢赏,也就是信诚和两位老师约定好的出道门坎,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而命运的齿轮也在此刻开始转动。
「叮咚锵孔!」代表着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的同学也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去,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位同学仍在教室中收拾整理个人物品,准备离开教室。
由于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只要偶尔向夏目老师交稿的信诚,已经没有放学后继续留在学校的压力。还没打算那么快回去的信诚,试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来缓解期末考即将到来的疲惫,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并不明显。
这时候,信诚的身旁传来一阵轻佻却又熟悉的声音。
「哟,信诚,这次的期末考准备得怎样?要不要来比谁的分数高啊?」
那是道就算在人群中也十分显眼的偏金色头发,这熟悉的身影不用做过多叙述,光是凭那自信的语气、敢和信诚比成绩的底气,就知道是秋人。
「是秋人啊?」信诚坐在座位上,在原地以一个完美的「新房四十五度」,将头转过来回应秋人。
「考试这东西只不过是测试自己平时的准备成果,我并没有很在意,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赶在十月初手冢赏征稿截止前送出投稿的漫画;一件是准备明年元月的峰城大附属中学的入学考。期末考或许很重要,但那是平常,而不是对于现在的我。」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方向还是一样的明确啊!对了,我刚刚在上课的时候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看?」就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秋人很是随意地坐在信诚空无一人的邻桌,不断晃动手上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似乎是在惹起信诚的好奇心,等待他询问。
虽然秋人手上的笔记本不断地晃动,但这频率并不快,所以信诚勉强还是能看出这到底是谁的所有物,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开个玩笑。
「上面似乎有名字,我看看…什么!这难道就是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生的命运笔记本吗!」看着秋人那自信到让人觉得欠打的笑容,还有吊儿郎当挥舞笔记本的样子,信诚装作吃惊的模样,说出一件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对,没错!这就是死亡……笔记本你个头啦!谁都知道这只是一本普通的笔记好吗?你到底是怎么把它看成命运笔记本的,难道我旁边有着全身绑绷带或吃苹果的家伙吗?」听到信诚的回答,秋人气急败坏地解释,试图将话题拉回到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
「既然只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你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拿给我看,还问我这本是什么东西?」
「你忘啦?我可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所以大家上课在做什么事,我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谁上课不专心、谁在偷看谁,当然也包括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在上课做了甚么事。」
「我看最不专心的就是你吧,上课不上课,都在偷窥别人的活动。」听到秋人公开承认自己上课心不在焉,还说得理直气壮,信诚不禁在心里这么吐槽。「那么,这本笔记会让你这么重视,难道里面有你很感兴趣的东西?」
「没错,你看看这边。」秋人将笔记翻到较为中间的页次,指着一张女生的图片要信诚看。
「这不是亚豆吗?难道你现在才发现真城喜欢她?」信诚在刚才已经知道是真城的笔记本,那么看到秋人要他看亚豆的图片,心里也明白秋人叫住他的目的。
「什么嘛,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发现这秘密的,没想到你已经先知道了啊。」听到信诚平淡地回答,甚至事先说出自己发现的秘辛时,秋人整个人精神为之丧气不少,但他随即又打起精神来,就像是找到人生的目标一样。
「信诚,你先听我说。还记得我们当初毕业旅行时,几个人在房间打牌时说的那些话吗?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走我自己感兴趣的道路,想要成为漫画家,但问题是我不会画画。」说到这,秋人还略带烦恼地摸了摸下巴,但随即抖了抖笔记本,面带兴奋地说道:「但我之前也说过,会试着找一个人合作,然后一起创作,由我来写故事担任原作,另一个人负责作画。要是由我自己来画的话,那质量可真是不可想象了。而这本笔记本,刚好也给我一个契机,找到一个伙伴一起创作的契机。」
信诚仔细看了看真城话的亚豆,发现真城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画画,但底子还在,画中亚豆单手持笔托腮眉头轻蹙的样子,更显得几分娇弱与惹人爱怜,虽然还有几个小细节处理不好,但仍然不能否定他绘画的能力。
真城最高的叔叔真城信弘,信诚是认识的,虽然只有见过两次面,但双方有印象的只有第一次的会谈,因为第二次见到时只剩下一具冰冷的遗体,以及常保微笑的遗照。
但信诚同样感到印象深刻的,还有会场上带着不甘、质疑,甚至是怨恨眼神参加丧礼的蓝发呆毛,也就是真城最高,那是发现自己被最亲爱的人背叛的眼神。
「难道他现在还以为川口老师是自杀死亡的?或许秋人今天发现他的笔记找他搭档,可以成为一个契机吧。」回想起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老前辈,信诚觉得自己应该也要做些什么才是。
「那么,你既然都有主意了,我有哪边是帮得上忙的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劝说他和我搭档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过之后的作品,可能还要麻烦你这位得奖的漫画家品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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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队长,住在台湾二十六年,今天居然全台都有飘雪,不是说好台湾是亚热带的吗!冷到队长手都快冻僵了,过年穿短袖过年的人,寒流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