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带着神算子吴琼来到了白云山下的赵国首都乌璐城。于浩面色甚是阴郁。吴琼几次看了看于浩的脸色,忍住了没有说话。
白云宗晋城郡方圆数千里,有民六百万,在赵国是也算是个大郡,且晋城郡三面临敌,乃是赵国北地的要塞。
最初,赵国上下对于任命于浩作为这么一个地区的最高长官,是有争议的,但白云宗掌门权重,邱yu峰力排众议,举贤不避亲,所以于浩才得以上任。
不得不说于浩上任数年来干得真的不错。先是在白虎关大战击退了蠕国烟雨楼的进犯,牛刀小试,一战成名。此后他又先后出击草原数次,都取得了不错得战绩。他召集贤士,办学校,修水利,又练兵屯田,修缮城池,改善交通;且于浩有决断,能用人。本来当时北方各个修真派阀之间壁垒森严,魏国绝不会用赵国白云宗的人,赵国也绝不会用燕国流云宗的人,且魏赵燕三国,皆不会用任何散修,即便散修的道行多么的高。但是于浩用人却不拘一格,只要是有真本领,在于浩的晋城郡立刻便能高位。一时间晋城郡海内外贤士聚集,于浩贤名远播塞内塞外。
且于浩爱民。
这一年夏七月,天降大水,30日不绝,于浩在雨中三十日不眠不休,率领将士疏导洪水。又九月,晋城郡西部大震,半个晋城郡地动山摇。于浩披星戴月,不辞劳苦,日夜奔波,多方施救,民心使定。
这一天,于浩正在与晋城郡的官长们研究晋城大略。
于浩很有雄心,希望利用晋城为根据地,利用十年休养生息,练兵数十万,然后出兵北伐。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邱yu峰的噩耗传来。于浩当时就哭倒在了地上,昏而复醒三次。
最后,晋城诸官皆劝道,将军节哀,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
于浩说道,我视我的师傅为父亲,怎么能不伤心到肝胆欲碎呢,我要回山去送别我的师傅。
吴琼却皱眉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吴琼迟疑的说道,公子,此时期蹊跷啊!邱掌门功力高深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我们上次见面不过数年前,以老夫的眼光看来,邱掌门病得很重,确实已经伤到了根本,不可逆转,但是如果说油尽灯枯,那是远远还早啊?
于浩止泪怒道,先生的意思是有人下了手脚吗?吴琼微微一笑,我只是疑惑,当然,毕竟邱掌门病了那么久,也不排除确实天年已尽,这个……
不对!于浩道,师尊功力深厚,天下罕有,且上一次我们送去的“玉笋”乃是治疗伤病的良药,此事必有蹊跷!
旁边的于浩二弟子贺六却说道,师傅,天下什么人能够不知不觉的伤害到了师祖这样的高人呢?于浩的大弟子李虎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的话也必然是师祖身边最亲近之人!
晋城郡监军辛文却摇头道,没有真凭实据,不可造次!
于浩便止住了悲声说道,眼见为实,我回山看看究竟。晋城众官皆说都督所言甚是。
本来吴琼不是白云宗的弟子,于浩不让他去,说道,先生您就在晋城替我看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吴琼道,我受到贺先生嘱托,怎能放心。于是于浩令武威率众将留守,自己与吴琼晓行夜宿急急的往白云山赶来。
半路之上,消息陆续传来。
先是白云宗长老团闻此噩耗,大是惊异,立即召开会议。国不可一日无主,这么大的白云宗,不可能一天没有掌门。但是谁做掌门人呢?本来白云宗掌门往往都是上一届掌门指定,邱yu峰猝然而逝,没有指定继承人。所有按照白云宗祖制,由长老团公决。
大长老余天令本来很有希望的,但是他自己的女儿行为不检点,气死掌门,如此家教无方御下无能,先是被长老团否了;
邱yu峰的二弟子胡海久任白云宗要职,却几乎没有什么建树,且品行不端,又被长老团否了;
至于于浩过于年轻,且在长老团诸位长老中没有任何的根基,同时于浩在晋城的所做所为又不讨长老团的喜欢,自然没有资格;
当然白云宗有资历的长老非常长多,但是正因为能人多,所以相互之间互不服气,争议不决。
最后长老团中大长老的柳益华,力推卢飞作为白云宗第20代掌门。那卢飞平时也算低调,与白云宗的诸位资深的长老关系也过得去,且无论其在镇守边疆,还是回到总坛作为长老,帮住先掌门邱yu峰处理门中事情还是有功劳的;且近二百年来,在白云宗与魔军的战争中,卢飞常作为主力先锋出征,十余次深入草原大漠,无一败绩,与白云宗的长孙孤德被并称为“白云双杰”,其又是先掌门邱yu峰的大弟子,所以柳一华力推并立即得到诸多长老的相应;但是以大长老孟子放为首的长老们却认为,卢飞此人“功利心过重,好奢靡,贪俗欲,脾气又不好,杀戮过重,所以先掌门邱玉峰对其也并不欢喜,常常冷落,不是掌门的恰当人选”;孟子方则力推“深明大义,折节力行,雍容风议,素得人心”的大长老万玄同;最后争论不下,由长老团公决,还是勉强通过了卢飞作为掌门并布告天下。
一时白云宗大哗。
一路走来,于浩心情虽然悲伤,但是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与吴琼商议,吴琼说道,公子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意气用事,如果想要暗算邱掌门,我想象不出天下谁能够独自下手可以成功,必有同谋,慢慢等待,最后必然水落石出!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谁能说邱掌门就真的不是油尽灯枯呢?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就兴问罪之师,如果出了差错,公子在白云宗可就无立锥之地了!
于浩认为有理,令吴琼在乌璐城中等候,自己独自上山。
沿着山路,于浩一步步向山上走去,他心里突然一阵阵悲凉,师尊走了!依稀记得当年自己在舅舅的带领下来到了白云山飞来峰,他老人家一见以后,欢喜非常。虽然师傅昔年受了重伤,受伤的缘由舅舅、师傅还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师尊他老人家,确是精力不济,一旦劳累以后头疼欲裂,虽然拥有修真界里顶尖顶尖的修行,但是一旦发起病来,真的是生不如死,所以这几十年来师尊他老人家,除了一些大事情,小事基本不管,白云宗实力大减,所以外人说白云宗外强中干;但是师尊确实喜欢自己,即便是百忙之中,身体不适也经常都要拿出足够的时间指导自己修行。闲暇时,他老人家经常带着自己沿着这条山路,慢慢的散步,耐心的讲解修真的奥义,为人处世的道理。哎,到如今物是人非,于浩禁不住悲痛涌上心来。
快要到了山顶的时候,恰好前面一个人阴沉着脸下山,于浩认得,那是长老会大长老余天令。此时的余天令甚是憔悴,没有了一丝那种大神通修士应该自有的风采。于浩懒得说话,与余天令擦身而过,就那么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往山上移去。
那余天令却站住了,呆呆的看着于浩慢慢的往山上挪去。忽然间他用略微沙哑的语调问道,老三,你回来了?
于浩缓缓的在前面站住了,然后又缓缓地回头,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慢,慢的令人压抑。然后,于浩用饥饿的野兽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大长老。大长老却很是坦然直直的看着于浩。于浩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师尊听说是被你的女儿气死的?
似乎说到了余天令的伤心之处,余天那一刻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呆呆的立在那里。
于浩不再说话转过身去,缓缓的向山上走去。余天令一直看着于浩慢慢的消失,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下山去了。
那一天,于浩先是去师尊灵前大哭一场,并告诉灵堂的师兄,说是今晚要守灵。
那一天,夜是那么的黑,那么的凄凉。在这凄凉夜色中,灵堂四周静悄悄,只有于浩独自的守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这四周静得让人压抑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人。正是白云宗的新任掌门卢飞。他脸上也是满脸的忧伤抑郁的神情,他先是来到灵前上了柱香,然后恭恭敬敬的在灵前磕了8个响头。然后他站起身来,呆立了良久良久,忽然间他开口说道,师弟,你回来了,辛苦了!
于浩与卢飞虽然是师兄弟,但是年龄实在相差太大,且卢飞在山上的时间并不多,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偶尔见面也不过点头而已。此时,听到大师兄卢飞的声音,于浩连头都没有抬,依然跪在那里。
卢飞却没有在意,他用悲伤的语调说道,师傅天年不过600余岁,就这么撒手仙去,令我辈弟子悲难自抑,可恨胡海那个孽障,若非他行事惶悖,师尊绝不会怒火冲心,引动了伤势,此事胡海难逃其咎!
于浩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木然,呆呆的看着师尊的灵位,用一种机械的不带任何抑扬顿挫的语调,淡淡的说道,胡海确实难逃一责。但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比如这火,于浩一翻掌,他的手已经伸到到他前面火盆里,此时那火盆里火烧的正红,于浩的手就那么埋在火里,他呆呆的看了片刻后,再抽出的时候,手已经被火烧着了,于浩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燃烧的手掌淡淡的说道,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