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依凡收敛起了肆无忌惮的笑声,看着纳兰傲和拓跋良陆错愕而含有气愤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故人与我有旧!”
少依凡只是淡淡的说了几个字,没有过多解释。
“不知公子的故人......是何许人也?”纳兰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想印证更多猜测。
“他师出西华山,而我师出岐山。他,与少爷我年纪相仿。并且,也姓‘少’,名叫依凡。我与他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了,上次去西华山,偶然听他说起过自己的一些往事。只是可笑这小子,竟浑然不知自己家国父母,遭受诸多苦难。哎,也是命运捉弄,缱绻匆匆!
此番纳兰国主招揽能人异士遇到少爷我,想来也是这苍天有意,让我替依凡师弟了却一段因果吧。所以,方才有些失态,莫怪,莫怪。
还请纳兰国主继续说出此次计划,少爷我定会全力施为。”
“就是,就是,少依凡这个王八蛋,上次调戏本姑娘,还说要请本姑娘吃什么拿手菜!骗子,就一骗子。这次帮他解决‘家里’的烦恼,本姑娘一定要去西华山吃回来!哼!”满儿撅着嘴,仿佛一提起少依凡,气就不打一处来。
满儿的话一出,少依凡自己都差一点没反应过来。莞尔一笑,这丫头什么时候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情商有点爆棚了吧。
“我说满儿。哥什么时候调戏过你,又是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拿手菜的?不过你这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若不是少爷就是少依凡本尊,我自己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少依凡心念传音给满儿,话里三分责备,七分赞许。
满儿给了少依凡一个眼神,让他慢慢体会。随后看了少依凡脚下一眼,示意:你懂得。
少依凡撇了自己的影子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回过神时,纳兰傲和拓跋良陆明显表情比刚才更加激动。
“少公子,多有误会,误会啊。凡儿虽是我女婿,但却视同视同亲生儿子一般。凡儿救过云馨,应天又多次救过我,实在让我心中有愧。现在听到凡儿安好,还和少公子是旧识,实乃凡儿之幸,我南诏之幸。”
听到这些,少依凡心里又是一阵咯噔。但却不得不渐渐地去习惯,习惯这种心口不一,习惯这种时刻是自己,又时刻不是自己的感觉。
“不知纳兰国主此番计划了多久,筹备的如何,有几成把握?”少依凡毕竟修行之人,即便心有不忍,也只能告诉自己道心不坚,而不会一味地在这些感性的碎片上纠缠。
纳兰傲毕竟是曾经的一国之主,此时完全收敛起了岁月留在身上的沧桑之感,一股帝王之气犹然而生。视线重新落回了那张破旧的军事地图。
右手食指在上面指了指。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表面上是两个小城,和一处强盗老巢。实则这一处有南诏兵士七千,这一处有南诏兵士八千,而这个盗贼团,则有五千之众,共计两万人。
两座小城表面上现在是属于比丘王朝。但其实一年多以前,我们各处集合被打散的边防军团,暗地里夺回了这两座小城,让他们化妆成成了普通百姓和比丘国的军队。
至于这个盗贼团,主要成员是亲卫队,还有曾经家人被伤害,自愿加入的青壮年,都是绝对忠诚的。为了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会经常将盗贼团分派出去,假装对这两座小城进行抢劫,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地囤积粮草和军队所需的武器。
可即便如此,两座小城距离国都临安城,也有三百里距离。城内有一万守军驻扎,城外二十里东大营则还有四万比丘远征师团驻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有五万守军的临安城,几乎是痴人说梦。
因此,之前才拜托师尊,修补阵法。一来可以在三百里外直接将兵士送到临安城内。再由师尊启动阵法,困住比丘三圣,十数个能人异士一起攻之,则有四成把握拿下临安城。
到时,就是攻防战了。即便我军人数不占优势。但攻方即便有两倍以上兵力,想要轻易再拿下临安,那就需要很长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东盛王朝会派兵佯攻比丘王朝。比丘与南诏之间有天郁山阻挡,短时间内必然无法派兵增援。而纪国与比丘王朝,表面上沆瀣一气,实则各怀心思。纪国定然会观望一段时间,而不是立即出兵援助。所以不用过于担心纪国那位‘奉仙’大人带着地煞五老再次出现。
而如今又有少公子坐镇,纳兰觉得,大事可成!
所以将计划提前,决定三日后,举起复国大旗。”
拓跋良陆激动的热泪盈眶,直接起身,站的笔直。左手握拳用力的捶打在右肩之上。这是南诏国军礼,宣誓效忠的姿态。
可是少依凡缓缓起身,裸露在外的右臂背负身后。左手掐印五下,随后缓缓放下。
少依凡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我们都听出的纳兰国主的计划,称不上完美,甚至有很多考虑不周之处,都可以影响全局。我虽然不懂军事,不懂带兵打仗,但我既然是修行之人,自然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没有意义。
至于你们所说的地煞五老,几日前,曾截杀本少爷我。他们皆是‘地仙’修为,相当于修道境界的皓月境。虽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有高人相助,斩杀了其中四人,至于另一个嘛......我想应该没那么快见到重伤的他。
而这个‘奉仙’大人,应该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也就是在地煞五老截杀我之前。而当时她显然急着赶路,此时应该并不在纪国。
这样看上去,纳兰国主的计划即便是在刀刃舔血,也似乎并非不可行。
我刚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乾坤颠倒,吉凶未卜。
而这等涉及人数众多的举事,卦象太过杂乱,短时间内无法抽丝剥茧,看到结果。所以,我觉得,计划明日就进行。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数。”
纳兰傲略作沉吟,微微点头。
“拓跋,传令下去,做好准备,明晚戌时集结,任何人不得掌灯添火。在计划地点,整装等候传送。”
“遵命!”
......
等待,总是显得如此漫长。纳兰傲在等待,拓跋良陆在等待,少依凡在等待,满儿也在等待。没人知道各自在等待些什么,是王权,是荣耀,还是乡愁?是亲情,是思念,还是回首?或者,是在等待命运安排,是在等待,结局的以礼相待。
这一日,度日如年。第二日的白天,也如这般过去。
夜晚,终于降临在,这片曾经的南诏大地之上。
南诏国西北部两座小城之间的一处河滩上,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但是河滩上紧密的排列着九路纵队,分成三个方阵。最前面的五千人都是骑兵,一身黑色轻甲,背挎弯弓,箭袋沉重,腰间佩剑。马蹄上都裹着皮革,显然是为了减少噪音。
之后的七千人方阵和八千人方阵,基本没有什么护甲。紧身黑衣,手持刀斧的,手持长矛的都有。但却都严阵以待,静地几乎可以听见鼻息。
忽然,骑兵方阵最前方,一个五丈大小的传送阵亮起。
其上显现出数十人。
为首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纳兰傲,银色胸甲上双龙戏珠的纹路在夜里,也偶尔会如星光一样耀眼。
“原来,神识覆盖之处,只要一个传送阵就可以定向传送!而神识无法到达之处,才需要阵法对接!”
少依凡看着脚下的传送阵,深谙其中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