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文笔峰
——若人
日子过去很远了,一年还是两年,我不老不少一如当年,时光的刻刀很明显地在额角留下印记,我和她并肩去向文笔峰,或者说是她和我吧,抑或说她是她我是我吧!物是人非这个描绘有何不足的地方呢?说得不太对,应是物非人非,去年之时我并没有遇到她,更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于她而言,亦如此。
早起的城市有别样的享受,阳光未曾变得毒辣,车水马龙看起来精神甚佳,每一声机器鸣响的语调是欢快。背对晨光追赶而来的马蹄,公交车已等候多时,去市区的同学,秀发高扬,眼波炯炯有神,好看的姑娘,那张脸好熟悉。
长久不曾压的马路,陌生惊奇的眼瞅着我,也许是瞅她吧。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走了很久,多久不曾这般赶脚,心情透明得很。一条路若是多年不走,它就会忘记你,因此去的时候老是张望,东看看西看看有助于神经元之间的连接,也许下一秒就看见了昨天的楼群、白云、广告牌……重走人生老路时需要不停地张望。身旁的姑娘好善良,从学校一直善良到山顶,从山顶一直善良到学校,我的心空一片宝蓝。
她问了一两个叔叔阿姨,找到了入口。这座山是佛祖封锁在人间的一块信仰,容颜未老,茂林修竹,古树参天,落叶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生命的光晕,多少人来过,留下多少无名的哀怨和欢乐,又带走了多少自然的慰藉?真好,我又来了!
山门处两柱朱砂红木圆柱,一幅对联,紧接着,顺势而上的石凳,一级级叠上去,直到山顶。危竹一丛丛,遮蔽了仰望天空的角度,枝叶繁密,叶与叶漏断的空隙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清凉的感觉最舒心。也不知那萧瑟的黄叶子堆积了几许年光,肉眼看去很厚重,分布均匀,像是竹林居士们墨色分明的随意泼洒,被微风温柔地抚平。
下山的人络绎不绝,个个面红耳赤,鼻翼震动,臭汗淋漓,有的甩着手前后摆动,老大妈的腰间挎着收音机,吼出阵阵经典的老歌来;有的脚步轻盈,如获至宝飞奔回家,这大多是同我年龄相仿的青少年。她好似有些走不动了,一步一停,笑脸一直挂在眉梢,喝一口水嘟一次嘴。
每登高一级,这座城市就扩大一分,清爽也顺便增加一分,晨风吹过来,耳畔私语:早上好,……早上好……爬到半山腰,一方红墙青瓦的寺庙凌空出现,木鱼没被僧侣敲响,佛经没有悠悠地传来,难不成睡过头了?这寺庙叫回龙寺,不知道有何寓意。继续走,转一两个石阶,老树下的坟冢渐渐多了起来,一座两座……三座五座……成片成片的,圆圆鼓鼓的坟堆,坟上新钱,随风飒飒而动,却很安静,这真是风水宝地,虽时有阳间或紧或慢或轻或重的脚步飘过,可那重门后的世界是谁也不能打搅的宁静,不喜不悲,不怒不烦。
即使早已大汗淋漓,但只要不停止攀登的脚步,顶峰就不会太远。终于站在最高处,文笔塔之下。那只哈巴狗伸长舌头,石阶处左右徘徊,它的主人侧身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四五十岁的样子,身着粉红色T恤,头顶一瓣圆形遮阳帽,背一少女的玲珑香包。文笔塔下,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放声大叫,有些羞涩,转头对我傻傻地笑了笑,我习惯性回她一笑脸。没有松涛阵阵的翻滚起伏,眼下是一片杂乱的绿色婀娜,整座城市就在脚下,远处是苍茫,太阳躲在灰云背后,凉风习习撩动她的乌发,满脸堆笑,仿佛就要盛开出一朵清新的花儿。
来时路,缩短得迅速。一想到小十字美味的凉粉,我心里只有美滋滋的吃相,多了一个她,凉粉也将变得开心,乐意被我享受。就这样笑到学校,笑出了晴空,赶走灰云。请谢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