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兰回头又叫来了跟在身后的张学良和张廷枢,大家互相引见完毕。邝荣光本想把张廷兰请到屋里,好好谈谈,结果杨教授还冷笑着站在一边,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因此就向张廷兰说道:“这位是著名的学者杨述庆,早年留学日本,学贯中西,近年来发表文章无数,名满天下啊。”
“不敢,刚才不是有人大言不惭的说杨某不懂做学问么?”杨述庆斜着脸,似乎懒得看张廷兰一眼。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日本人虽然脱亚入欧,不过也没有跑出东方文化圈子。”张廷兰讥笑着说道:“学贯中西四个字,杨先生的确承担不起!”
从张廷兰开口说第一句,就处处戳杨述庆的肺管子,他已经怒满胸膛,脸上涨的通红,他用手指着张廷兰厉声喝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是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还懂不懂尊师重道,还有没有家教?”
张廷兰此时也认出了这位杨教授,这家伙在后世的确有些名声,文风辛辣,很多人都被他痛骂过,后世学界极为推崇,称为新文化的代表。
不过见面不如闻名,这家伙竟是这样一幅气急败坏的做派,丝毫不像一个有涵养的学者,张廷兰索性也就不客气了。
“杨教授,我一直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反倒是你全然不顾学者的形象,我说您不懂做学问的方法,你大可以拿出证据反驳,何必如此没有风度呢!”
杨述庆一贯以能言善辩著称,文章犀利,连袁世凯都骂过,也算是见过世面,只是突然被一个年轻人冒犯,弄得他失去了理智,他勉强稳住了情绪,脸上阴沉如水。
“年轻人,杨某著书立说,介绍西洋先进的文化制度,革新就文化,推陈出新,为民族塑造性格,为国家谋求未来,教书育人多年,你年轻无知,信口雌黄,竟敢说杨某不懂做学问,简直令人可发一笑。”
“杨教授,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成果,可以讲一讲么,如果真的让人心服口服,我愿意向您赔礼道歉!”
“就让你长长见识!”杨述庆一提起自己的研究,显得十分有信心,背着手,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中国落后西方,乃是中国文化的落后,经过我的总结,一共有三点:第一,中国人没有信仰,中国人求神拜佛,灵了再来还愿,如果不灵就抛在一边,完全就是在贿赂神灵,丝毫没有尊重之意,远远比不上西方人的虔诚!”
杨述庆说话之间扫了一眼张廷兰,显得十分得意,似乎他掌握了真理一般。
“第二,中国人极端自私,那些老百姓只能看到自己的一点私利,守着自己的小家,政治人物也是如此,各地都四分五裂,哪里比得上西方国家的民众上下一心,国家统一而富强。”
“第三,中国人奴性深重,一双膝盖要拜皇帝,拜官员,拜神佛,拜父母,早就没有了血性,西方能出现征服世界的航海英雄,中国只有能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奴才。这个国家已经堕落到了极点,民众也麻木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兴旺的希望,可悲可叹啊!”
杨述庆说话声音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此时正好有些学生路过此地,一见杨教授在发表高论,大家都显得十分激动,都聚集了过来,就好像后世的追星族一般,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们心目中的大学者,国家的良心在发表高论,似有所悟的学生们还不时点头。
邝荣光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对于杨述庆的犀利他是很有了解的,张廷兰一个年轻人怎么和这种报纸之上天天论战的老江湖比拟啊,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早点阻止,不就没事了么!
张廷兰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没有把杨述庆放在眼里,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杨教授,这就是您的伟大发现么?”
“那是自然,年轻人你就是民族劣根性的代表,正因为你没有信仰,所以没有敬畏之心,才敢信口雌黄,如果你现在道歉,我自然不会追究,如果你还不知悔改,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我都要写文章揭露你!”
“杨教授,你先别忙,在场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位同学了,可能有些人没有听到杨教授的高论,我给大家再说一遍,杨先生指着洋人的嘴说:这是多么高贵啊,能发出美妙的声音,能品尝鲜美的味道,还能表达爱情,真是上帝造物的奇迹,太了不起了。
赞美完毕之后,杨先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中国人的屁股,杨先生把嘴瞥了起来:黑乎乎,圆鼓鼓的什么玩意,还那么臭,真是丑陋不堪。然后杨先生就得出了一个高论,中国人有劣根性,并且如获至宝,到处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