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我还盼着您揍我呢,然后小的就指着您吃饭了。实话和您说我就是这个军营当兵的,已经快一年没发军饷了,大家正愁找不着负责的人呢。几位老总过来,想必是要给我们发钱了,小的先代表一家老少感谢您了!”
一听对方居然说自己是当兵的,张廷兰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家伙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瘦小枯干,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还赤着脚,怎么看都是地地道道的难民。
“老总,您还别不信,小人刘石头,在南大营混了十五六年,就连前清的铁帽子王都不在话下,您几位还不够看的!”
张作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就是张作相,你们的新旅长,前来视察,你赶快带路。如果表现好,你还能捞着一口饭吃,要是再啰啰嗦嗦的,我把你的脑壳开了!”
刘石头一听这话,并没有害怕,相反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老总,小的家里好几天没起火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您好歹赏点钱,小的才好给你办事,要不小的也走不动啊!”
张廷兰暗中点点头,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兵痞,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块滚刀肉,蒸不熟煮不烂。张廷兰随水掏出了两块大洋,扔给了他。
刘石头连忙捡了起来,把装松子的木匣收起,点头哈腰的在前头带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军营里面。远远的就有一股刺鼻的臭味传来,他们似乎来到的不是军营,而是厕所,张廷兰的眉头紧皱。
军队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从军容风貌上就能够看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实际上在张廷兰看来,二十七师的军容就已经很垃圾了,和后世的威武之师有着天壤之别,张廷兰甚至想向张作霖提议,整顿军队。
不过碍于身份,张廷兰并没有不自量力的提出来,但是到了这个军营之后,张廷兰又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天壤之别。七倒八歪的营房,杂草丛生,草丛之中基本不要看了,里面一堆一堆的,正在释放毒气。靠着营房附近,还有两三个人懒洋洋的靠着墙头,互相捉虱子,捉到之后,还放进嘴里,咬得嘎嘣响。
看到这里,张廷兰都几乎吐了,张作相也面se铁青,他把刘石头叫过来,让他去把所有人都喊出来。
“老总,弟兄们都多少天没吃饭了,像我这样能卖点东西的还好,其他人都躺在炕上等死呢,您老这么空口白牙的叫不出来的。”
张作相yin沉着脸,对于兵痞他见识多了,但是这么惫懒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半个小时之内,集合完毕,每个人两块大洋,如果超过时间,就军法从事!”
张作相他们在校场上找了一块空地,静静的等着,足足过了二十几分钟,才有稀稀落落的几十个出来,这些人都懒懒散散,晃晃悠悠,眼中丝毫没有张作相,来到之后,就纷纷坐在了地上,还有不少人都躺了下来。
这些人已经废了,完全就是行尸走肉一般,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了,张廷兰从来没有想过一群人竟然会到这个地步。张作相的经验丰富,他早就知道今天必须使用暴力手段了,和这帮兵痞废物绝对讲不出道理来,他已经让人调了一个营的士兵过来,此时也都到了军营的外围。
这时候那些士兵反倒失去了耐心,埋怨刘石头道:“石头,不是说发大洋么,我们都来了,怎么还不给钱啊,是不是想要耍我们玩啊!”
“我早就说了,咱们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人家能给钱就怪了。”
这些人埋怨之声不绝于耳,张作相盯着他们,大声说道:“你们这帮混球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你们还算当兵的么,你们还算人么?”
这帮人对这种话早就免疫了,纷纷低着头,一点不在乎。张作相对于这些人是彻底失望了,他立即下令,将部队调了进来,这些士兵分成了几队,对所有营房就行了彻底的搜查。
很快就从营房之中揪出了二三百半死不活的士兵,紧接着又在后面的库房找到了一百多人,士兵们把这些家伙全部驱赶到了校场上,有些人干脆就是提着过来的,七倒八歪的瘫了一地。
这时候对营房的检查也开始了,很快大家就把搜查到的东西摆在了校场之上,张作相和张廷兰都过来查看,地上一共有百十支步枪,最好的也是老式的单打一,甚至还有火绳枪,这些玩意都能送进博物馆了。
与这些枪支相比,另一堆东西就有些触目惊心了,足足有三百多杆烟枪堆在了地上,各式各样的都有,另外还有不少烟膏,灯具等等,总之抽大烟需要的东西一点不少。
张廷兰看得也是目瞪口呆,他以前就听到过双枪兵之说,一杆烟枪,一杆步枪,上阵之前,必须抽足鸦片烟,现在一看,这帮家伙彻底成了单枪兵,步枪已经丢掉了,只剩下一杆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