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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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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张瞎子若有所思的望向院外,杀羊挤奶的几伙弟子。

杨汉点了点头。

张瞎子边包扁食,边琢磨开了。他与一群孩子相处了一年,基本摸清了所有人的性格,往日不过是没有注意罢了。

此刻仔细想想,果然发现杨汉的安排很有道理。

李望之跟着杨旦杀羊,看到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吐得昏天暗地,现在还没缓过来。这个少年有些洁癖,从来不让人碰他的东西,每日洗好多次手。六娘七娘十四岁,八娘十三岁,都已是大姑娘,平常人家这个年龄再有个一两年都要出阁了。三人却性格柔弱,说话细声细气,他听杨公子说过,她们命运坎坷。具体如何,他就不知道了,杨公子也从来都不说。

看来,杨公子是在有意锻炼他们。

杨汴没耐性,而剁肉串繁琐更需细心,不用说,也是同样的用意。

十娘带着霍人杰与几个小的在挤奶。那两头牛听说是杨公子特意找来的,产奶多。都供应大家半年的奶了,还没回乳。杨公子严令,每人每日一斤奶,他自己更是当水喝。张瞎子着实喝不惯,最初的半个月一直拉肚子,如今才好一些。

霍人杰有些手高眼低,小事平常不愿做。如今他正苦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挤奶。张瞎子有些想笑,杨公子这是对症下药啊。

张瞎子有些明白了,他之前不解为何猪羊等肉食不宰杀好再送来,非要送来**,让这些孩子亲自宰杀。他当时还反对过,认为“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认为杨汉让那些年龄还小的孩童亲自杀生,太过残忍,恐非利于其心性。

但如今想来,杨公子是存着锻炼孩子们的目的。

想明白一切后,张瞎子望向杨汉的目光就复杂了,无论怎么说,他的教学方式都跟传统儒家大相径庭,甚至南辕北辙。儒家教弟子“君子远庖厨”,树其仁心,但杨公子却让弟子们亲自动手,教他们非亲历无以知其贵。

两者孰优孰劣,张瞎子不知道,但这些孩子们亲自动手种菜,宰杀牲畜,做饭洗衣,确实没有浪费粮食的情况,性格也没有变的残忍。

张瞎子既然不知优劣,也就没理由冒然干涉,他只是有些担忧杨公子究竟要将弟子们培养到何种路途上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所有人都起床了。一人背着一个背包,装着自己的东西,如衣物,用具等,当然还有食材。包括张瞎子与翠红也是如此,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双肩背包,只觉得轻便舒适,一路上新奇无比。

大黑一狗当先,跟过去一样背着背袋,里面装着用具。

小石头跟在它后面,背着背包,手中拿着一把柴刀在前开路。

杨汉牵着芽儿与小花的手,跟在后面,再之后就是弟子们了,最后是张瞎子与翠红在后面看着,防止有人掉队。

一路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八月的季节,一路上开着不知名的野花,蜂蝶飞舞,路边更不时有野果子解渴。

不出所料的,路上小花又喊累,杨旦背了她一程,又换做杨汴来背。杨汴脸臭臭的,颇为的不乐意,手也不扶小花的腿,小花跟个树袋熊一样吊着。然后杨汴发现这样自己更累,心不甘情不愿的背着她。脸上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让师父发现,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他倒不是讨厌小花,只是不想背她。

李望之就算了,他身体跟麻杆一样瘦长。然后是杨敬杨进两人,他们十三岁,除了杨旦就他们最壮了。

一路上就由他们四人轮流背着小花。

张瞎子就曾对翠红感慨过,像杨汉这样培养弟子,能不能教出学识出众的他不知道,但这样好的伙食肯定能养出一群四肢健壮的。

言外之意,还是认为杨汉应该多教学生们一些经典。体格再健壮也是劳力者,学经典才能当劳心者。

当然,因为他也是受益者,抱怨的底气就不怎么足了。

正午时分,目的地遥遥在望,张瞎子只看了一眼,就超过所有人向前跑去,嘴中激动的大喊:“有水,有水......”

其他人都莫名奇妙,翠红更是脸红,觉得夫君太不稳重了,在学生们面前有失师表。唯有杨汉翻了个白眼,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张瞎子说道:“宝地啊,宝地。如此一来青龙玄武之地就活了,我要埋在这里,埋在这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杨汉气的牙根直痒痒,不想理他,对弟子们说道:“现在扎营,然后埋锅造饭。”

当然没有带帐篷,八月酷暑天气,住帐篷里能热死人。不过带了防雨布,重量很轻,跟油纸伞材质类似。

杨汉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几人一组的砍树枝,搭棚子,然后将防雨布盖在上面,四周用纱帐围起来,地面铺上席子。

如此一来晚上住的地方就有了。

小石头到了山林里,就如鱼入水一般自在,谁让他常往山林里跑呢。更别说还有大黑这个一霸,这一年来,学院周围的野狼全被它赶跑了。

有他们在,杨汉不担心。他招呼几个女孩子与翠红一同做饭,带来的有铁锅,几个大石头一垒就是锅灶。铜罐用来煮饭,烧茶。

把所有背包打开后,什么食材都有了。张瞎子疯过了,看所有人都在忙,只有他一个人游手好闲有些不好意思,也来帮忙。

他惊讶的发现食材竟然丰富无比,有串好的肉串,青菜也是绿凌凌的,不由好奇。直到他打开一个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半大木盒,揭开盖子,一股凉气扑来,才讶然。

木盒里有很多冰块,里面放着食材,上面用小被子盖严。虽然盒子不大,东西也不多,但防不住人多啊。除了四个人背防雨布外,二十一个人一个背一个,装的东西倒也不少。

张瞎子想到了什么,抓起一块冰块道:“是硝?”

“嗯。”翠红回道,是她带着孩子们夜里亲自做的。

用硝制冰,其实唐朝时的人就发现这个原理了,到了宋朝,使用更是普遍之极。到了夏天大街上到处是卖冰香饮子,酸奶酪的。所以张瞎子才能马上猜到。

杨汉甚至看过有卖刨冰的。

中午饭食是烧烤配米饭,饭后每个人竟然还分到了一小碗冰酸奶。饭后,有人睡午觉,有的则跳进水潭游泳,还有的在山林里到处撒欢的跑。这附近野果不少,十娘就带着人摘了好几篮桑葚回来。

晚上饭食是烤鱼,炖鱼,鱼汤,靠着水潭自然不缺鱼吃。

夜晚睡觉,翠红与六娘七娘八娘小花十娘芽儿睡一个纱帐,剩下的男人睡其余三个纱帐。听着夏虫的鸣叫,吹着凉爽的山风,蚊子被阻挡在外,想着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张瞎子叹为观止,这哪是露宿野外,这是郊游来了。

一群人在外面又渡过了两天,过得惬意无比。弟子们包括杨汉算是好好放松了三天。

三天一过,回到书院,紧张的日子又来临了。

弟子们一时颇不适应,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在杨汉承诺还会有一次秋游后,所有人又振奋起来。

日子总要有个盼头,人才有走下去的动力,大人如此,孩童也不例外。

......

时间倒退六个月,二月份,遥远的东京城。上元节虽过,但东京繁华依旧。

潘楼,三间雅间阁门少见的全部打开,连成了一间。此刻,精致而宽敞的雅间中坐满了人。

矾楼,香丰正店、王楼、孙羊正店、遇仙楼、李七家正店、高阳正店、任店、银王店、杨楼、秦楼、八仙楼、丰乐楼、忻乐楼、和乐楼、玉楼、铁薛楼、仁和楼、会仙楼、时楼、千春楼、中山园子正店、蛮王园子正店、朱宅园子正店、邵宅园子正店、张宅园子正店、方宅园子正店、姜宅园子正店、梁宅园子正店、郭小齐园子正店、杨皇后园子正店......

今日七十二家正店东家差不多尽数来齐,这可是少见的景象。每年酒楼行行会也未必有这么多东家出席。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异常之处,矾楼东家作为行首却没出现,只来了个掌柜有些尴尬的坐在人群中。

众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矾楼遇到麻烦了。不然今日的盛会就该由行首主持,而不是潘楼东家。

更不会放在潘楼。

很多人都在猜测着潘楼主人的用意,今日光论人员状况,就有点不同寻常。

一群人或两两攀谈,或聚集一处不停议论。

突然,一道冷哼声响起:“哼,潘东家也太过自大了,将我等兴师动众的召集而来,自己却不现身,让我等白白等他。不觉得有些目中无人吗?”

人群瞬间安静下去,纷纷观看是何人所语,当看到是遇仙楼的东家后,无不露出了然之色。

潘楼与遇仙楼是七十二家正店中除矾楼外,实力最强的两家了,一向颇多竞争,尤其是在矾楼出事后。现在看来,两家竞争日趋白热化了,不然遇仙楼的东家也不会当着众多同行,明面上的面子也不愿给。

有人听到些消息,小声道:“听说潘老东家年后就病重了,也不知......”

“此话当真?”有人惊讶出声。

如今矾楼危机,正值关键时刻,潘老东家却病重了,这个消息不可谓惊人。快速在小范围传播着。

遇仙楼的东家也听到了,他冷哼一声,道:“谁知是不是真的?”面上却难掩喜色,但很快就隐去了。

同桌之人有些尴尬,无人接腔,他们犯不上得罪任何一家。

门突然打开了,两人走了进来,中男人在前,青年在后。

两人赫然是去年出现在九州酒楼的人,当日他们与两名伴随共四人,一同见证了九州酒楼的十三种菜系。气势汹汹而去,却忧心忡忡而归。

没成想,竟是潘楼之人。

潘四郎,众人都认出了中年人,是潘老东家的四弟,潘楼中掌管食材采购之事。是他而不是潘老东家出现,这愈发证实了潘老东家病重的消息,众人心中无不是一动。

双方起身见礼,然后相继坐下。

潘四郎环视一圈,刚要开口。却被遇仙楼的东家打断了,他冷眼道:“潘四郎,在座不是东家就是掌柜,你带个小辈进来,不合适吧?”

站在潘四郎身后的潘明玉有些不忿,但也知道在场不是他能发言的,只能默默忍受。

潘四郎淡淡道:“诸位是东家,但也是长辈,我带个小辈来见识见识,诸位不反对吧?”故意忽略了遇仙楼的东家。

众人能如何说,只能说:“哪里,哪里。”

遇仙楼的东家哼了一声,不再做声,他又哪会真的揪着一个小辈不放,那只会显得他气量狭小。

“况且,今日的事情还必须明玉在场。”潘四郎面色凝重道。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问道:“潘兄,到底是何事?”

正如遇仙楼的东家所说,潘楼如此兴师动众的请他们前来,必然不可能是小事。所以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好奇无比。

潘四郎叹口气,微微侧身道:“明玉,你给各位东家说说吧。”

潘明玉应下,知道四叔是给他锻炼的机会。面对众人,他心中既激荡又忐忑。可以说这些人无不是东京饮食界的翘楚,放在全天下也是亦然。其中家财十万贯者比比皆是,百万贯者也不乏其人,他一个小辈如何会没有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将去年在泉州的所见所闻细细说了一遍。

好半天后,潘明玉说完了,房中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稍后皱起了眉头,细细思量着。

“潘兄,此事当真?”王楼的东家起身问道。

潘四郎点了点头,对身后说了一句,潘明玉走了出去。不一会带着十几位伙计抱着一堆笼屉进来了。

众人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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