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隔壁怎么这么吵?”
“唐兄,你跟掌柜的不是要了间雅致安静的房间了吗?这儿雅致倒挺雅致,但安静这一方面,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对啊,今天的围棋还下不下了,唐兄赶快和店老板说一声,叫隔壁的人安静些,不然我们可要走了。”
“好好好,诸位还请稍等,容我去去便来。”
秦余隔壁房里,有五个书生,三人站着,两人对坐在一张方桌边,桌上有盘围棋,很明显他们正在下棋。
当中一位穿淡红衣服的书生,在众人的抱怨声下站起来,先出门找了掌柜,而后跟掌柜的一起在门外敲打。
“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本姑娘再说一句!”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陆菁菁,是你叫我说的,说好不打人,你怎么就反悔了?”
雅间里,秦余和陆菁菁绕着桌子在追逐,刚刚秦余突然大胆起来,与虎谋皮,把心里最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孔夫子曰得没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虎女陆菁菁矢口否认先前的承诺,借着酒劲,便要把秦余给骑于身下。
秦余哪里能让她的想法得逞,二人拿着土碗扔来扔去,房间里传出啪啪啪的声音,故而把隔壁的人给惊扰了。
咚咚咚……
“里面的客官,还请小点声。”掌柜的不知情况,想推门试试,但房门早被陆菁菁反锁。
“掌柜的,里头究竟是何人,他们在干什么?”唐姓书生问道。
“唉,他们是鹿山学院的人,男的我不认识,女的是鹿山山长的宝贝千金。他们在干什么?嘿嘿,你听不清吗?啪啪啪,还能干什么,哈哈。河东狮吼,必定是这男的外面有人了,山长千金却已经许给他,见他在外拈花惹草,才如此生气郁闷,到我店里来买醉解愁,而这小子肯定深爱山长千金,所以陪着他喝酒。我看呐,就是两夫妻吵架,很正常的。”
掌柜的自我脑补一通,唐姓书生却摇头道:“他们要吵架也不能在这里打扰到我们啊。你可知道我房间里的都是谁吗?”
掌柜的笑道:“我自然晓得,各位都是尼山书院的高足,听说里头还有位宁州第一博弈高手,唐宇唐公子。”
唐姓书生被他一说,不好意思的拱拱手道:“不才正是唐宇,既然掌柜的知道我们的事,还请你让里面的人收敛点。在下今天请了几位朋友,需要安静。”
掌柜的点点头,敲门的声音便更大了。
咚咚咚……
终于门被打开,秦余探头,就要出来的时候,又被拉了回去,他的眼里透着无助,两只手伸向掌柜和唐宇,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但掌柜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门又重新关上了。
“哈哈哈,你被我抓住了,被我抓住了。”
陆菁菁说着醉话,不过她终于如愿以偿,秦余被骑在身下,再也跑不掉了。
身处虎穴的秦余很无语,明明是来帮她的,可最后陆虎女竟将自己当作了一匹被她驯服的马。
他才不是马呢,总有一天也要骑在这头母老虎身上,骑得她满头大汗,再也嚣张不起来。
“虎女,够了吧,快让我起来,我要起来!”
秦余在陆菁菁的虎穴下面叫着,等了半天,陆虎女没有答应,回头一看,虎女坐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天!
……
片刻之后,门外的掌柜终于等到秦余出来,鹿山千金正在秦余背上。
秦余向掌柜的说声抱歉,影响了其他客人,他深表惭愧,给好银子后,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这时,掌柜身边的唐宇叫住秦余,他很生气地说道:“毁了我们的棋会,你就想一走了之吗?”
秦余回头赔礼道:“哈哈,不好意思,影响到尊驾了,放心,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哼,都听说鹿山学院是全宁州最好的书院,书院里的学子一个个都是才高八斗,温良恭俭让。不过今天一看,这凤凰堆里藏着野鸡,珍珠群中也有鱼目啊!”
唐宇将秦余比作野鸡和鱼目,说他不配在鹿山读书。
秦余哪里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自己高风亮节,不与这种人计较,况且理亏在先,也不好多生事端。
只是朝唐宇笑了一下,接着就要离开。
“怎么?说不过人,便想逃跑,这鹿山学院也不过如此嘛。”
唐宇在身后继续嘲讽,想要激怒秦余,都说鹿山学院是宁州第一,每每把尼山压在第二。
可他不信,在以前便有跟鹿山的人较量的想法,今天恰好碰到一个,如何不试试手呢?
“怎么样,鹿山的人是不是都如阁下这般,喜欢做缩头乌龟啊?”
唐宇第三句话说完,秦余向前的脚步停下了。
“哼哼,上钩了。”
唐宇心中暗喜,他准备跟这小子比较一下棋艺,只要打败了他,那就往外传,说鹿山之人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当然,自己是宁州第一棋手,又怎么会输给眼前看起来很弱的小书生呢?
见秦余没走,唐宇继续鼓动道:“只要你和我比试一番,在下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如何,阁下可敢?”
“不,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比东西,夫子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证道,而不是在人前显圣。这小子分明是在找茬,只要自己不理他,那他又能耐我何?”
秦余没有回头,也不管背后的冷言冷语,抬起脚继续朝前。
“好一个缩头乌龟,鹿山之人不过尔尔。”
唐宇大声地再次嘲讽,如果换做别人,必然当场发怒,可这小子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喂,喂,别走啊!”唐宇在后头继续叫着,但秦余早已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黄昏时分,在洒满金光的小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秦余背着虎女,虎女在自己身上说着梦话。
“死秦余,打死你打死你……”
“苏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的胸真的很平吗?”
“是不是那死鱼跟你说的,千万别听他的话,他……他……”
听着呓语,秦余笑了,这臭丫头,在梦里还骂我呢。
要不是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身上满满的正能量,早就将她背进小树林里嘿嘿嘿了。
一个十六岁的野丫头,居然学着别人谈恋爱,还学别人喝酒。
才多大啊,换后世的身份,还是个上中学的小姑娘呢。
秦余暗自佩服,想当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而这个陆姑娘已经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了。
啧啧啧,真是连落伍都落虎女一大截了。
迎着夕阳,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秦余大步往鹿山方向走去,这时候,小路已到尽头,进入官道时,后面来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的大车。
大车装饰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
车子两边有骑马跟随的侍从,前头是表示身份的仪仗。
秦余不晓得他们的身份,见到前头举着“肃静”“回避”两个大牌子的差役时,便知道这一定是某个大官出行的队伍了。
于是走到边上,给他们让开一条道。当他们走远的时候,才回到主路。
“咦,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鹿山书院吗?怎么今天书院有贵客?”
心中泛着嘀咕,待入夜时才到山脚,山脚下早有一人在那等候。
是苏兄。
秦余想要叫唤一声,却被苏闲给止住了。
“怎么样?那个……陆姑娘今天还好吧?”苏闲面带愧色地问道。
“喝了一天的酒,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呢。”秦余一边朝背后努着嘴说着,一边跟苏闲一起往山上爬。
到了山上,书院门口山长陆墨林和丫鬟银杏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陆墨林见女儿回来,连忙走了过去,闻到秦余和女儿身上有股很重的酒气,问道:“菁菁怎么样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秦余扭头看了苏闲一眼,苏闲知道责任在己,便向陆墨林解释道:“山长,都是学生的错,学生在上午时不小心说了些令陆姑娘伤心的话,所以才导致她如今这样。”
陆墨林看了苏闲一眼,而后摇头道:“唉,你跟菁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她,我自然不好强求。放心,过些天,菁菁或许就会好过来了。”
说完,陆墨林把虎女从秦余背上接过来,并对秦余谢道:“秦贤侄,真是多亏你了。”
秦余在旁摸摸头笑道:“我跟陆姑娘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好朋友,山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陆墨林道:“好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跟着银杏一起走了。
秦余和苏闲待陆山长走远后,才一同往房舍而去。
在路上,秦余问道:“苏兄,你知道今天上山的贵客都是什么人吗?”
苏闲一听,有点扭捏道:“秦……秦兄怎么问起这个,有道是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来的人是谁,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余哈哈笑道:“苏兄何必紧张,我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口问问。好啦,我现在头有点晕,早点回去洗个澡才是正经。也不知道小六给我准备好洗澡水没有。诶,对了苏兄,我们要不要一起洗个澡?自从认识以来就没一起洗过,想想就觉得挺可惜的。”
秦余当然是这么认为,想当年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跟室友在浴室里一起捡肥皂,一起一较长短。
而如今这个苏兄即算自己的室友,也是自己的好兄弟。
居然没跟好胸弟比较过,难道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苏闲被秦余最后一句话噎住,缓过来后,才轻咳一声道:“秦兄,我已经洗过了。”
说完笑了笑,便先一步朝房间去了。
秦余见他走得急,在后面奇怪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唉唉,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