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你的酒。”店小二送上来一壶酒以及一碟子花生米。
沈良常来这家酒肆,所以店小二与他也相熟。
“小宁,帮我盛一葫芦酒。”沈良将腰间葫芦递给店小二。
“好嘞。”店小二接过了葫芦。
“听宁兄弟的口音是江浙那一带的?”沈良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喝上一口后便说道。
现在才是晨间,太阳也才爬过山巅没多久,能在这时辰来酒肆的人差不多都是嗜酒如命,亦或者住在这儿的人了,这二人这么大清早就能在这儿喝酒,口音又不似本地,所以应该就是来金陵办事的了。
酒肆不止有酒桌饮酒,还有客房供人一觉到天亮,毕竟常有人喝醉而不归家,于是便在酒肆睡下了。
“我啊,家住台州府,这位不爱讲话的兄台家住金华府。”宁采臣回答的依旧爽快。
“那不知这位不爱讲话的兄台姓甚名谁?”沈良又看向那脸色不怎么好的男人。
也不对,是个女人,女扮男装,而且扮得挺像,若不是注意到她的喉结没怎么动过,沈良还真没认出来。
当然,她身上女子阴气也有些重,但是有些男人好逛青楼,发泄了一身的阳气后扶墙回家,身上也沾染了些许女子阴气,所以有时也常会看到一个男生满身女子阴气。
“张姓,单名非。”也不待宁采臣帮着回答,她便主动做了回答。
“张飞?!”沈良有些讶异。
还有人给自己女儿取这样一个猛汉名字?
听到看到沈良的差异神色,她白皙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
“呃,是非凡的非。”宁采臣连忙打圆场。
“哦,张非,抱歉抱歉,最近熬夜看三国,满脑子都是三国猛将。”沈良连忙道歉。
“无知者无罪。”张非板着脸说道。
“多谢张兄弟体谅,这一碗酒我便自罚了。”沈良拿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酒喝过,沈良便点了几个花生米扔到口中,咀嚼一番便下了肚子。
“两位来金陵是要参加今年秋闱的?”沈良漫不经心的问道。
秋闱便是乡试,大虞朝每三年一次,参与者都是秀才,高中者便是举人,它是在各省城举办,江浙省应在余杭府城举办。
按理说两人如果是要参加秋闱,那也应该去余杭,不应来金陵,虽然金陵毕竟特殊,可以让外省人报名,但是这儿的考试比外省更难,毕竟这儿的读书人实在太多,能参加秋闱的秀才更多,所以来这儿参考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沈良就是想扩展一下话题,如果独坐一桌,那只喝酒便好,但桌上还有其他人,若是不说些话,沈良还真有些浑身不自在。
“我连院试都还未过,我只是来金陵帮人算账赚点银钱,免让老母为我辛苦劳累。”宁采臣摇头苦笑一声。
“宁兄弟,我行走江湖,曾学过些许卦象营生,我观你文气显赫,有登科进士之像,切莫妄自菲薄。”沈良劝慰道。
“呵,满口胡言。”张非不屑道。
“张兄弟要我也为你相面吗?”沈良看向张非。
“不用,你们这些走江湖的相师牙尖嘴利,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谁信了你们的话都得倒大霉。”张非嗤笑道。
“宁兄,我们换个桌子,莫要与人坐一桌。”张非伸手去拉宁采臣,要将他拉去其他桌子。
“沈兄,抱歉。”宁采臣苦笑着抱了抱拳头,随着张非去了其他酒桌。
两人萍水相逢,也没有一见如故,他自然是跟着张非这个熟人,而不会站在沈良这边。
“唉,假话惹人笑,真话没人信,神神叨叨却有众生信,悲哉。”沈良摇摇头,将花生米倒入自己的布兜中,将酒全部饮进,然后接过小二递来的葫芦,洒脱而去。
沈良来这酒肆只是喝个酒,给自己的葫芦灌上酒水,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想法。
那小女子应该是以为沈良要骗钱的,也许她曾经有过被欺骗的经历,所以沈良说了看相,她便立即炸毛,怒而换桌。
这事对于沈良而言不过是插曲,而后他便继续在金陵闲逛起来。
沈良就像是个浪荡的混混,东一瞅瞅,西一看看,有热闹便凑去看看,似乎无所事事一般,没有人知道这人来金陵做什么。
而且他的钱财好似花不完,来了金陵一月有余还没有找过工作,上过工。
不过金陵乃六朝古都,龙蛇混杂,像沈良这样的浪荡剑客,并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沈良拎着酒葫芦走出了老城区,往新城区而去,不过他没有回家,一般没有到傍晚,他是不会归家的,与那些有工作的人的归家时间却是没差多少。
“诶,读书人?两个。”沈良才绕出老城区,到了新城区便遇上了两个人。
两人迎面而来,一老一少,老的须发皆白,少的面白如玉。
沈良看到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沈良。
此时,三人相逢的地是一条少有人走的黄土路。
“山上人还是蓬莱客?”少的那位读书人整了整身上白色书生衫,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
“江湖剑客。”沈良指了指自己背后的木剑。
“蜀山剑仙?”少的问道。
“不是,只是一个江湖剑客。”沈良摇摇头。
“哦,这样啊。”少的读书人点点头,不再纠结称呼上。
“读书人从哪里来?”沈良反问一句。
“从白鹿洞那个破地方来的。”年老的读书人笑道,他的笑比年少的读书人多了些许真诚之意。
“白鹿洞书院啊,确实是有点破。”沈良颇是赞同地点着脑袋。
“你要捐点银钱吗?”年老的读书人眯着眼笑道,丝毫不恼。
一旁的年少的读书人在沈良点头时,脸上已经多了一丝不自然,笑容有些僵硬。
“最是得意读书人,让皇帝给你们捐吧,我一身的家当还不够你们白鹿洞建个圣人牌坊呢。”沈良连连摇头。
“唉,皇帝扣死了,今年拨款都还没下呢,书院都快没米下锅,搞得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得出来要饭,唉不容易啊。”年老读书人唉声叹气道。
“皇帝老儿这么不地道?”沈良半是惊讶半是揶揄。
一旁的年少读书人脸已经全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