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安听着许妈妈的话,果然收敛了笑容,凝重的望向自己得肚子,生怕里面的那个小人闹腾。
“你说里面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林玉安摸着肚子,目光悠远。
许妈妈笑道:“是男是女都是造化,夫人不必过分忧虑。”
红缨回来听说了这事儿,也高兴得乐颠颠了好久。
这怀了孕的人,真的很难伺候,林玉安自己都觉得自己要疯了,一会儿嗜睡,一会儿失眠,只有喝了安胎药能够小憩一会儿。
七月初三,林玉安忽然半夜惊醒。
“怎么了?”红缨揉着眼睛,起身去看床榻上坐着的人。
林玉安惊魂未定,梦里面,她看见余嘉浑身血淋淋的,告诉她,他要走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抓住红缨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世子爷在哪里,你说他现在在哪里?”
红缨被自家主子这副神色吓了一跳,定下神又忙去安慰她:“夫人,夫人别担心,世子爷定然是在他该去的地方,您现在不能大喜大悲,要注意腹中的孩子啊。”
听到孩子两个字,林玉安微微镇定,转而决然道:“我要去找世子爷,明日就走了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
红缨瞠目结舌,找世子爷,别说不知道世子爷在哪儿,就算知道了世子爷在哪儿,夫人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也不能出远门啊!
可是林玉安见她不动,忽然鼻子眼睛一皱,哇的就哭了起来,红缨奈不何林玉安,只能叫了许妈妈过来。
许妈妈一听林玉安在闹腾什么,也有些头大,不过转而却又镇定下来,对林玉安道:“夫人,你这大着肚子,就算要去,也要好好筹划一番呐,明日哪里够,好歹等上两日,等安排妥当了再去啊!”
林玉安听了许妈妈的话,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行,两日之后一定要去。”
许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让人打了热水进来,给林玉安擦了身子,哄着她睡下才退出去。
林玉安知道余嘉去了瑶蕖,其实她一切都明白。
当初她刚进门那会儿,太后,不,余嘉是王爷,那么太后应该就是余嘉的嫡母,太后让余嘉再娶一个,提出的就是瑶蕖三公主。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可是她以为孩子没有了的时候,她真的不想再拖累余嘉了,若是他能娶一个公主为妻,以后他想要认祖归宗也总归比自己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妻子更有裨益。
可是现在他们有孩子了,那所谓的矛盾又算什么呢,她不争,总要给孩子争一争吧,若是真的让那公主进了府,以后孩子该如何自处?
所以,林玉安坚持要去瑶蕖,要去找余嘉。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太卑微了,可是有些时候,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体面?
许妈妈等着林玉安反悔,可是出发的前一日,林玉安还叮嘱她别忘了几样东西,许妈妈这才知道林玉安的决心有多强。
林玉安怀着孩子的事没有告诉荣国公,荣国公身兼数职,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听说林玉安想出门散散心,也没有多说什么,竟然直接放行,还拨了二十个护院给她,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林玉安对于荣国公这种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很喜欢,当天就见了护院头子越丘,点了一下人数,说了要出远门的事。
大家都毫不拖泥带水,事情办的也干净漂亮,林玉安也难得的心情开朗,让南雨南方跟着红缨去烧雪阁采购可以长时间保存的糕点。
这三人在烧雪阁就成了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烧雪阁的东西虽然顶好,可也是很贵的,寻常人家也就买一点来解解馋,王公贵族才敢买来招宾宴客,所以看见红缨几人抱着各色各样的糕点走过的时候,排队等着的买客都露出了惊羡之色。
红缨挺胸抬头,她能不牛气吗?她家夫人可是拨了一百两银子,就算把今天烧雪阁做的糕点都盘下来也是有余力的。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做的,还有一些东西要买,她还没有那么不知分寸,把钱都花光了的。
七月初五,林玉安一行人出了京城,沿着向西的商路走,目的地是瑶蕖王城。
因为有荣国公府的出关公文,一路上都很顺利。
出了玉剑关,就是塞外了,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充满了异域风情。
林玉安看见穿着鲜艳暴露的胡须女子,看着她们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在月光下载歌载舞。
她心里装着一个少年,到了夜半也睡不着。
正是盛夏,离开了大周的国界,气温倒是没有那么热了,不过听越丘说,他走过这条路,要去瑶蕖,还要走水路,到了瑶蕖那地儿,更凉快,一年四季都凉飕飕的,反正他是住不惯。
林玉安听了觉得很是惊奇,追问为何会那么凉,越丘就压低声音对她说:“听说是因为瑶蕖圣地的寒池的缘故。”
林玉安还想追问,越丘已经摆手道:“夫人别多问,这境外的奇事儿多着呢,且担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别说那么多,安心的赶路就成。”
虽觉得越丘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好听,可林玉安也知道轻重缓急,况且越丘说的话也有道理,索性也就止了话头,让许妈妈去和越丘商量明日的路程。
这次出门,林玉安没有带红缨了,红缨已经说定了林玉安手下的一家银匠铺子的二管事,年纪不过二十一,之前因为家穷,一直没娶媳妇,虽说是没有大富大贵,但贵在人还年轻,又有干劲儿,两个人看对了眼,媒婆过了三礼六娉,红缨就开始绣嫁妆,等着嫁人了。
所以林玉安带的是南风,南雨,许妈妈管着两个人,林玉安也放心。
时间匆匆而过,眨眼就到了七月底,如今也上了船十多日了,林玉安有些晕船,这几日吐的昏天暗地,病恹恹的待在舱房里。
许妈妈进屋来,端着一个墨色青釉纹的海碗:“夫人,你尝尝这个,我亲自去熬的海鱼粥,上了船没有什么精细的吃食,这是船老大打起来的唯一肉质细嫩的一种鱼,原本是要自己吃的,听说我们有孕妇,就让给我们了。”
林玉安听见是鱼,也来了胃口,在南水庄的时候,母亲也是喜欢吃鱼的,连带着她也常常一起,说起来,进京之后,倒是很少吃鱼了。
“可问过还有几日的水路?”林玉安一边接过海碗,一边仰头去看许妈妈问道。
许妈妈躬身把碗递了过去,“还有三十左右,若是快,两日就能到。”
林玉安笑着应了,熬了这么久,总算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