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茫而失去方向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远方,她看到叶诤领着侍卫与人拼杀在一起——他的身躯在她的视线里并不高大,数十人的混战之中,他也不过是数十分之一而已。但是,他怒目而眦,挥动寒剑,以双手扫荡心里的愤怒与不甘,以双手改变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他在改变这一切,靠着自己的力量。
哪怕这份力量很弱小,但他仍然逆水而行,奋勇向前,谁敢说他无能?
而她呢?
姜羲自从来到大云之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成了漂泊在迷雾重重的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波逐流,就是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彼岸。
从前她的彼岸,是家人,是责任。
现在她的彼岸,又是什么呢?
……
叶诤以为,这会是他们最后的困兽之斗了。
他明白自己不管表现得有多么英勇,手臂早已经疲软不堪,全靠着意志力的燃烧在拼命战斗。
因为,他不能退。
退了,身后那些人就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阿稷啊阿稷,你再不来,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楚稷啊啊啊!”他破锣一样的嗓子竭力嘶吼着!
“叫我做什么?”
似是天籁,忽然而至。
叶诤不可置信地抬头,便看到楚稷骑着黑马而来,他的身后则是上百号训练有素的将士!
竟然是援兵!阿稷真的把援兵带来了!
“哈哈哈!”叶诤畅快大笑起来,厮杀得更起劲儿了。
刚刚还压着叶诤这方一面倒的局势,瞬间有了翻天覆地的扭转!
在叶诤与楚稷率领兵马的两面夹击之下,那些黑衣杀手迅速溃不成军,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远在深林里,自以为是黄雀的斗篷人,愕然地瞪着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杨志源,那就是——四皇子叶诤手上,根本没有陛下的密令!
没有密令,兵权便不能轻易染指,越矩调动兵马对皇子来说更是大忌!
否则,为何叶诤不调动兵马从江南一路杀出去,还要处处受到杨志源监视的掣肘,被迫困在这樟州一隅之地?
正是确认这一点,他才会笃信自己会赢。
既然没有密令,那叶诤是怎么把人马搬过来的?
……不,不是叶诤。
斗篷人的目光落在了楚稷身上。
“看来,是我失策了,竟然低估了这位楚世子。”
“主子!”他身边人急忙催促。
“我知道。”斗篷人轻哼,“走吧。”
他甩袖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无对抛弃精心培养多年的手下们的愧疚。
这些人受他之恩,为他赴汤蹈火,能在生命的最后帮他洗清嫌疑,也算是死得其所。
谁说他就输了?
他至始至终,都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