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是欧阳漓均匀的呼吸。

这家伙，究竟是真睡还是装睡？

夜里静得只能听见面前胸膛里掷地有声地心跳，他身上的味道，胸膛的温度，和五年前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苏念菡心静下来，不想挣扎了，伴着这股温存，沉沉睡去。

关于五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记得的细节一定比他多，即便疼得厉害，但彼此交织后留下的暖意，却是甜甜的。

第二天一早，苏小羽和往常一样，一起床就奔着他娘的房间来，要粘着她好一会儿才肯吃早膳。

“笨念菡！”苏小羽兴奋地闯进屋子，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即刻怔住。

欧阳漓这一夜出奇地睡得很死，连梦都没做，现在又是小羽的声音把他吵醒的。一连串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他头痛，皱着眉头坐起来。

“进门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小羽回过神来以后，笑得比蜜都甜：“傻阿漓，你也在啊！”

苏念菡其实是跟着欧阳漓一起被吵醒的，但眼下觉得实在没脸见人，就装睡了，听见这不知好歹的称呼，她下意识抓紧了床单，揪着一颗心。

欧阳漓拧了拧眉：“什么阿漓，叫父皇！”他面色阴沉：“把衣裳递过来。”

小羽嘿嘿笑一声：“好好好，父皇！”他往上一跳，便将架子上的衣服扯下来，抱着小跑到床边：“呐，给你，阿漓。”

欧阳漓眉心突突跳着，这个小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找遍整个中原大陆，都没人敢这样叫自己名字的。

“阿漓阿漓。”小羽今日心情格外地好，他半个身子都趴在床上，双手抵着小脸看着欧阳漓：“你是不是，要娶念菡过门了呀？”

欧阳漓系扣子的手一顿，马上恢复自然，没带半点犹豫地给了答案：“不是。”

小羽撅着小嘴：“为什么啊，你都把笨念菡睡了两次了！”他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对，就我知道的，就有两次了！”

欧阳漓特别想此刻把苏念菡揪起来问个清楚，她怎么教儿子的？四岁的小孩儿怎么还懂这个？

“你年纪小，不懂。”

“谁说我不懂！”小羽直接把鞋一脱，溜溜窜上了床，趴在欧阳漓的面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欧阳公子，身为男人，就要有担当！”

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欧阳漓轻手扣着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推，他就倒在他娘亲的怀里，自己顺势下了床。

“什么欧阳公子，你在给朕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朕就让你穿女装逛皇宫。”

这个家伙怎么也知道穿女装这个灭绝人性的惩罚？！小羽坐直身子，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盯着欧阳漓：“大漓子，你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娶念菡过门！”

“你娘都不敢用这个口气跟朕说话。”欧阳漓用瞪苏念菡的眼神瞪小羽，却被他淡定地回望，没半点儿害怕。

这个小人精……

反倒是欧阳漓被他盯得没了办法，叹了口气：“你娘她心里有人，不是朕。”

“所以你是吃醋才不肯娶的吗？”小羽眼里亮晶晶的。

欧阳漓揉了揉他的软发：“这里面很复杂的。”

“你不就是担心笨念菡嫁给你以后，心里还想着段靳么。”小羽永远这样直白，让欧阳漓没话可接。

这小鬼头，竟然什么都知道。

“段靳哥哥不适合笨念菡，你比较适合。”

欧阳漓倒是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段靳哥哥总是要考虑很多事情，笨念菡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是第一个被考虑的对象。”小羽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阿漓你做不到这一点，但至少你地位高啊，笨念菡跟着你，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她了！”

小羽说着说着就从床上跳下去，扯着欧阳漓的衣摆：“阿漓你就娶了笨念菡吧，她可贤惠了。”

看着他透亮天真的眸子，欧阳漓心里微有动容，小孩子的世界永远简单，虽然不忍心伤害他，但却不得不开口。

“不行。”很无情，也很绝对。

“阿漓！”小羽还打算说什么，欧阳漓已经开了门走出去了， 他呆呆望着那个家伙远去的背影，闷闷地骂了声“讨厌鬼”。

“讨厌鬼！”旁边的床榻上也传来小声地咒骂，小羽刚回过头，就被横飞过来的枕头砸中脑袋。

“苏小羽你个讨厌鬼！”

一直装睡的苏念菡等到欧阳漓离开屋子才敢睁眼，刚才的一切都被她听进去，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那枕头教训小羽，让他瞎说话。

“谁说我想嫁给那个自大狂了？”苏念菡怨念着：“苏小羽你真是多管闲事。”

刚才小羽那样求他，好像自己真的多想嫁给他似得。这下好了，被拒绝的那么干脆，脸都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