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伯父和三伯母也都还在,被谭璇劝着去休息了,年纪大了吃不消。
每一个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对家属来说都是心理负担,等待的过程中便会有这样那样的交谈,询问对方家里的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重症监护室。
原因多种多样,有出了车祸的,有喝酒跌倒的,也有无缘无故就晕倒在地的,没有一个人像陆翊那样,是因为心脏被刺……
“我听说啊,仁信医院也不靠谱的,医生跟医药代理勾结,收了贿赂,好几种抗癌药都是假的,你说病人能不闹吗?”说到最后,家属们也小声议论起了八卦是非。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现在的医院心真黑,人家都得了癌症了,还卖假药,病人被逼上了绝路,还能让医生活?前两天不就有个人拿刀子捅了医生嘛,这怪得了谁?”
第三个人也表示赞同:“啧啧,听说那个人的老婆得了癌症,家里好可怜,治病花了几十万,谁咽的下这口气?要是换了我,肯定也要来医院闹,不给我个说法怎么行?”
谭璇的气忽然就涌了上来,不只是愤懑,更觉得可悲,这世上以偏概全的事情太多了,任何的犯罪就是犯罪,不能以受害者如何凄惨来做托词。
难道因为自身的凄惨,就能上街去随意杀害无辜的人?
“也不能这样讲啊,闹归闹,讨说法也不能杀人啊,那个医生又没受贿,要是所有人都这么偏激,医生都被杀光了,还有谁救人?”不等谭璇开口,另外一个年纪大的老阿姨气愤道。
“现在这个社会浮躁得很,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了?能拿刀子捅无辜的人的,那都是心理变态!哦,医生就不是人了?医生就没有家属没有爹妈了?国家培养一个医生要多少年?要我说,死十个杀人犯都不能给一个医生偿命!”老阿姨越说越激动。
旁边刚才在议论的人被训斥得面红耳赤,纷纷远离了这个阿姨,有人笑着打哈哈,有人还在嘀咕:“都不知道是医生的什么人,在这里给医生洗白哦……”
谭璇无奈地苦笑,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眼界不同,三观不同,面对同一件事情,有人道听途说偏激以对,有人推己及人理智全面,有人带着恶意痛下杀手,有人以为自己杀人是替天行道……
而更多的人,则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三言两语地议论两句,以为干扰不了什么,却不知道这也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
现实中的嘀咕议论是这样,网络上的键盘侠也是这样,谭璇已经看到了网上对于仁信医院“杀医事件”的各种揣测和非议。
如果陆翊看到……他肯定会受不了。
“到时间了,四点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等候的病人家属们都站了起来。
重症监护室的探望时间有规定,在此之前是不允许探望的。
谭璇和昨天一样,先换隔离衣,全副武装后再进病室。
进去之前,她问了医生陆翊的基本情况,随后又问陆翊是否愿意见她。
医生点点头:“他没有拒绝见你。我想,还是愿意的吧?”
当病人有意识的时候,可以要求见谁。
谭璇不知道医生他们是怎么跟陆翊说的,但是一想到昨天从玻璃窗外跟陆翊四目相对的场景,还有她当时跟江彦丞的状态……
虽然,她并不觉得跟江彦丞在一起有什么羞耻或者没脸见人,可她也不会装傻,将陆翊对她的期望和依赖全部视而不见。
她不能不管陆翊,也不能给他更多的期望,就像江彦丞一而再地警告过她的那样。
今天江彦丞没来,他的秘书周密来了,不远不近地跟着,来医院后,他就在走廊另一边等。
“那就进去吧。”谭璇深吸了口气,走进了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