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幽幽一望,男子神色愈显憔悴,女子神态凭添凄迷。
“媚姬,那个女人是媚姬。”智侯轻叹着看向厉帝,而他身侧那位大汉皇后滴泪如珠的脸庞只向着已无生机的军王,竟不肯回头,看一看她的夫君。
同样熟悉的声音,随着呜咽凉风吹入耳畔,令厉帝蓦一抬头。
许是因为智侯这一句话太突兀,厉帝竟未向两人作色,也忘了计较,本该绕在臂弯内的那双女子柔荑,此时正扶在智侯的腰间。
“你说什么?”他怔怔的问,就像这些年来,每次智侯向他献上良计,他一时未解其中巧妙时的询问。
“当年死于火刑的那个女人,就是老匈奴王最宠爱的妃子媚姬。”智侯也轻轻的回答,如这些年来给予皇帝的每一次解惑,“老匈奴王怀疑,媚姬与燹翮有了私情,所以用火刑当众处死了媚姬,也就是那一天,燹翮本与媚姬约定,要带她一起逃离草原,却被老匈奴王先一步察觉,能狠下心亲手处死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老匈奴王也算得是位枭雄,不过真正为之痛心一声的,还是燹翮。”
“媚姬当时想跟燹翮一起逃离草原?”厉帝仔细回忆那段于他早已模糊的旧事,他好奇的不是这个早从记忆里淡出的女子,而是使燹翮至死不忘的呢喃…
这个女子,竟使燹翮情愿一起死在当年的火刑中?
老匈奴王的金帐里,是有这么一位美艳飒爽,绝色草原的年轻妃子,而燹翮当年您每次说起这媚姬,都必定会先对这绝色尤物垂涎三尺的好一番赞叹,再忿忿不平的捶胸痛骂如此尤物竟插在了老匈奴王这坨狗屎上,所以他非要替天行道一回,把这个美人抢到他这少年俊杰的怀里。
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也就是贫上几句的胆子,谁知这胆大包天的家伙还真的放胆去干了,这个燹翮,小小年纪就是个风流种子,仔细想起来,厉帝少年时对男女之事的初识,也是拜这厮一脸神秘的塞给他几本春宫图才得以窥知。
“燹翮这个家伙,居然有本事骗得老匈奴王的宠妃私奔?”厉帝回想着,脸上随之浮起了一丝自己都未审觉的笑意,少年时的荒唐事情,总能令人在不经意间,忍不住为之莞尔,也为之忘却,此时纷扰。
为了能帮燹翮顺利勾搭上媚姬,当年的伙伴们都被逼的出了一把力。
为使媚姬注意到燹翮,明月替燹翮写过好几篇用词肉麻,语句大胆的情信,每次写完,明月都会纳闷自己的自幼寒窗苦读究竟是为了哪般?
帮忙递信的是枫临雨,伙伴里只有她是女子,也只有她最容易接近媚姬,每次递完情信,枫临雨都会羞红着脸骂燹翮,说他带坏了明月这老实人,居然写下了连篇累牍的淫诗艳词。
得知媚姬喜欢吃中原小食,古悠然这吃货破天荒的省下家里路远迢迢给他送来的江南吃食,让燹翮拿着当礼物去讨好媚姬。欲得美人心,先诱美人嘴,这就是燹翮逼使古悠然忍痛割爱的歪理,做为回报,燹翮每次从媚姬那儿溜回来,也会带上一大包金帐里的吃食,为此燹翮也没少骂过古悠然,有见过偷情的好汉在风花雪月完了还要打个包才能往回跑的吗?而且你小子还挑食,牛羊肉不要,鲜果蜜饯多多益善?知道偷情这事儿风险有多大吗?
身为羌族世子的蚩尤烈出的力最大,他用老父君有密事要议的借口,一次次把老匈奴王引出金帐,使燹翮有机会去掀这草原盟主的私帐,为这事儿老羌君没少呵斥过儿子,怎么随便一件小事传个话,到了儿子嘴里就成了必须要立即会面的隐秘要务?最麻烦的是后来燹翮掀私帐掀出了瘾,次数越来越频,倒霉的蚩尤烈实在想不出借口,又被燹翮逼得没辙,只能厚着脸皮跑去金帐,问老匈奴王有没有兴趣认个羌族世子当义子?如果有兴趣,那就一起出门到远方打猎去,羌族男子一向最服挽弓射鹰的勇士。
被伙伴们视为长兄的江揽怀也未能逃过此劫,只要媚姬对中原那些风土特产有了兴趣,哪怕是一时兴起的随口赞上一句,江揽怀就得星夜派出他的商队,去中原大肆采办,让燹翮每次都能如及时雨似的奉上宝贝,引得美人巧笑嫣然。
江揽怀生性随和,又把大家都视为弟妹般疼爱,所以每每当这冤大头也无所谓,最多笑着说一句,谁知燹翮的少年风流,竟使得他这商贾也沾染了几分博美人一笑而挥金的君子好逑之风。
大家一起出人出力,当时还是皇子的厉帝自然也被摊上了差事,把风!每次燹翮跑去金帐,他都得守在帐外把风,那时自觉丢人的厉帝一听到帐篷里的声声嬉笑,都只能咬牙切齿的安危自己,这多少也算是报了几分,匈奴人侵略中原的国仇。